就連一概神經大條的顧方聞也覺察到顧云籬這幾日的不對勁,暗暗道果然是受了那日的刺激了,一副情字無解的模樣,搖頭背手在兩人面前走過。
修養的第五日,桑盼的傷口也逐漸結痂愈合,雖還有藥癮,但在顧方聞的湯藥之下,也明顯被壓制了許多,盡管仍舊是懨懨無神的樣子,但比起先前,好了太多了。
整日被困在房內,偶爾只能出來曬曬太陽的桑盼也比先前精神了許多,先前縈繞在她身側的那股瘋癲之感也消減了許多,她常披散著頭發,撐著下巴坐在窗邊,似是放空自己一般,望著深秋顯得高而深邃的天空發呆。
指尖從她手腕脈搏跳動處移開,顧云籬收回目光:“娘娘的藥癮若有心克制,輔以藥劑,定是能克服的。”
桑盼漫不經心看了過來,吸了口氣:“顧大人還叫我‘娘娘’,不能換個稱呼嗎?”
語罷,她自己也一頓,思索了一陣,片刻后自嘲笑出了聲:“罷了罷了,好像也沒有旁的稱呼了。”
抿了抿唇,顧云籬移開眼:“治療藥癮,所需時日頗長,桑娘子若想徹底擺脫,便謹遵醫囑。”
她說罷,沒有再多看,將止痛的藥瓶留下,便起身離開。
坐在原位的桑盼愣了片刻,還沒從她忽然轉換的稱呼中回過神來。
顧云籬已迫不及待走了出來,從藥房左轉,過一道石拱門,便是府內不算太大的小花園,小池塘邊,樹葉雖枯敗得不多,卻也顯出幾分凋零蕭瑟,隨枝正撐著一支魚竿,同林慕禾在小池塘邊支起一個馬扎垂釣,不大的小池塘里,那幾苗魚還是當初喬遷時杜含和藍從喻給她添得,這兩人釣魚也只享受個過程,釣起來后興奮一陣子,再扔回池塘里。
一來二去,這池塘里幾條魚都長了記性,林慕禾架著魚竿等了許久,也不見池面有什么動靜,隨枝在她一旁安慰:“靜心,靜心,釣魚講究一個耐性,忍得了此時寂寞……”
“誒!”她話說了一半平靜已久的池面忽然漾起兩圈波紋,林慕禾驚呼了一聲,迫不及待站起了身。
她就站在池邊,小池子旁巖石堆積,算不上嶙峋,但站著絕對算不上安全,顧云籬心里突得一跳,趕忙就向池邊走去。
那邊的兩人沉迷于水池里的動靜,還未發現身后人。
“這回怎么比往常還重?”林慕禾疑惑,忍不住又向前傾身。
不等顧云籬近身,林慕禾驟然一個用力,噗得一陣水花聲,一個什么物體從水中被她提了出來。
水花四濺,幾滴甚至還濺在了后方來到的顧云籬身上。
一片寂靜之后,一只烏龜啪嗒一聲跌落在地,仰著身子,絕望地揮舞著前肢想要爬起。
顧云籬一口氣險些沒喘勻,郁結在前xiong,看著林慕禾輕巧地向后一退,那股感覺涌上之后又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