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距離,別遇到什么事情就動不動去找她幫忙。
這似乎是傅安筠一貫以來都希望看到的——傅朝盈與她相處時需要遵循的法則。
所以,當初傅安筠問傅朝盈,葉以安出軌這事怎么不第一時間跟家里人講。
傅朝盈很想笑——如果她真的第一時間告訴了她,傅安筠當真會堅定地站在她這一邊么?
傅朝盈仍記得,當年大一時,她被第一個寢室的室友聯合孤立和排擠,她反擊,卻被她們告到了輔導員那里。
輔導員要請家長過來協調,她小心翼翼地問大姨有沒有時間過來學校一趟。
傅安筠只是輕飄飄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忙,哪有時間去管你的事情?
“而且,別人欺負你,你怎么不先找找自己的問題呢?是不是你也有什么做得不對的地方?
“就算是她們欺負你。你從小就愛哭,這么軟弱的性子,以后進入社會怎么辦?”
后來,姥姥傅璃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這件事,拖著病體、坐著輪椅來到學校。
“我們家小盈從小就禮貌懂事,心地善良,不可能無緣無故欺負別人。”
她至今仍然記得姥姥那張蠟黃的臉,以及她那氣喘吁吁的聲音。
傅朝盈沒再說話,明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傅安筠似乎也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太對勁,找了個其它話題。
傅朝盈心里不愿再與她多說,但面上不顯,只與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
省美術家協會在周末辦了南派水墨畫的美術展,借了姥姥傅璃的幾幅畫,又很客氣地邀請傅家后人一同參加座談會。
傅朝盈非常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因為她們總是會談起姥姥的成就,又會或明或暗地暗示省美協希望南派水墨畫能夠被更多的人看到,能夠得到更好的傳承。
她們真正希望的,是傅家能夠拿出傅璃生前珍藏的那些畫作——雖然數量并不多,但都是傅璃一生中最滿意的作品。
傅朝盈親眼見證了部分畫作從無到有的過程,姥姥手把手地教她,一筆一畫地指導她。
對傅朝盈來說,那些畫作不僅僅是價值連城的好畫,更多的是,它們代表著姥姥對她那份毫無保留的愛——
此后再無人給予她的無條件的偏愛。
傅朝盈絕不會讓任何人拿走,這些有形卻又無形的愛。
來到座談會環節,傅朝盈一如往常,沉默不語,只瞧著大姨與其她人周旋。
到11點,中場休息時,傅朝盈找了個借口想離開,卻又被大姨拉住,“你姐等會兒也來。”
傅朝盈輕嗯了聲,從包里拿出手機,漫不經心地打開屏幕,卻發現葉嘉沅在半個小時前給她發了一條微信消息:【中午有空嗎?】
傅朝盈心頭一動,立刻點進對話框,快速地回復:【你直接給我打電話,不然大姨不讓我走。】
她的消息剛剛發送出去,手機屏幕上就彈出一個語音通話的申請。
葉嘉沅在電話里說,她考察的那家科技公司可能需要一位國畫美術顧問,問傅朝盈中午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便飯,順便談談合作。
傅朝盈故意裝作猶豫的樣子,還特意詢問了一下大姨的意見:“嘉沅姐說可能有一個合作的機會,問我現在能不能過去跟對方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