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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１１章 五月鳴蜩聞羌曲（九）（第1頁）

【第一更。終于達到五十九萬字了，離俺承諾過的兩個月六十萬字之差一步。俺說話算話，各位兄弟也該給個表示吧？】

“果然是針對于本官的。”

韓岡也沒想到竇舜卿把仇一聞的徒弟關(guān)進大獄，真的是個針對于他的陰謀。對于早前陰謀論式的猜測，雖然在王韶、高遵裕面前說得煞有介事，但他實際上只是抱著有備無患的態(tài)度。在韓岡的判斷中，除非自己親自從大獄中撈人，才會點醒李師中和竇舜卿，把他和西賊奸細聯(lián)系起來。

也幸好韓岡有著有備無患的想法，他讓王九、周寧去外面打聽關(guān)于此事的消息，才聽說了竇解和王啟年一起去過大獄的事情。竇解死了兒子，他本人去大獄發(fā)泄一下憤怒很正常，但王啟年跟著去就不對勁了，他是在勾當公事廳里聽差，跟監(jiān)獄毫無瓜葛。

韓岡當時已經(jīng)有了不好的預感，又讓王九、周寧找人去盯著王啟年。而就在一個時辰前，他收到急報，王啟年被招進了竇舜卿府。如此一來，王啟年在其中的作用幾乎就是坐實了。

韓岡行事向來直接，從王韶身邊借了楊英做個見證，等王啟年走出竇府，就將他強行請來一審——小酒店的掌柜和小二也都是王五的熟人——一切便是真相大白。

“竇副總管的關(guān)照，還真是讓韓岡受寵若驚啊……”韓岡低下頭去，冰冷的眼神掃過王啟年驚慌失措的臉。

王啟年縮著頭，眼中盡是畏懼。他被韓岡的手段嚇到了，診脈辨謊，韓岡露出的這一手，他是聞所未聞，但確實把真相給辨了出來。他現(xiàn)在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為竇家出主意陷害韓岡的這件事被他本人察覺，如果給眼前的這位心狠手辣的韓三官人發(fā)現(xiàn)了，自家的小命丟了不算，說不定會把家里人全都連累進去。

王啟年的恐懼，在韓岡的意料之中，任誰被人看透了心底，都是會害怕的。但動用了孫思邈弟子這個虛假的身份，卻讓韓岡有些擔心著日后的麻煩。

靠著測量脈搏，來判斷言辭真?zhèn)危蚴鞘聦嵳嫦啵n岡只在后世的和電視中看過。即便真的存在，那也是傳說中的神技，他自己是不可能有這等本事的。

但通過言語、行動來制造壓力，突破對手的心理防線，韓岡卻是行家里手。何況他又是傳說中的藥王弟子，更是為表演加分不少。他的這一番精彩演出，由不得人不信。當王啟年閉口不言，以為可以讓韓岡無所施為的時候。韓岡卻奇兵突出，揪出了真相，連旁觀的楊英以及王九等四人都驚得發(fā)怔，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還有什么想說的？”韓岡問著，并示意王五他們把王啟年放開。

王啟年一被放開，便向后連退數(shù)步，只想離韓岡遠上一點。但他被押著久了，手足酸軟，被周寧伸出腳尖在后一絆，卻跌了個四腳朝天。

在哄笑聲中王啟年爬了起來，心中的羞惱一時間讓他忘記了害怕，強咬著牙堅持道，“小人……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你還嘴硬！”楊英在旁邊狠狠的拍著桌子，只是他的相貌沒有王舜臣和趙隆那樣的威懾力，不然王啟年又得摔上一跤。

韓岡也是不耐煩了，直言道：“不要以為本官會顧忌什么。以我今次在古渭立下的功勞，抵消非刑而殺的罪名，已經(jīng)綽綽有余了。王啟年，你是不是要賭一賭我敢不敢把你亂棍打死在官廳上？”韓岡身子傾前，“就像黃德用，就像陳舉，當然還有向鈐轄，還得包括那些蕃人。王啟年……你想學著他們一樣，賭我的手段嗎？”

王啟年在韓岡身上第一次真切感受到隨身而來的殺機。韓岡雖然笑得更為平和恬淡，但眼底的殺機，讓他不寒而栗。

王啟年張了張嘴，還是什么都沒能說出來。韓岡和竇舜卿兩個他都不敢得罪，一只螞蟻夾在兩只大象之間，就算韓岡這頭大象比竇舜卿要小上許多，但對王啟年來講，都是可以輕而易舉就毀了他的大人物。

是君子不吃眼前虧，還是為竇舜卿盡忠到底，王啟年猶豫著。

韓岡此時卻在心底喊著丟人。為了逼出王啟年藏在心中的秘密，他方才的一番話，就像是市井潑皮老大在威脅對手，一點士大夫的風度都沒了，實在是有傷臉面。

‘算了，換個手段好了。’他想著，便送了口：“也罷，你既然不想說，那我也不逼問你了。”

韓岡此話一出，王啟年便是心驚膽戰(zhàn)，周寧、王九摩拳擦掌，又要上去把他夾起來。但韓岡這時又說了，“王啟年，你可以走了。”

王啟年和楊英他們五人一樣都愣住了，韓岡的話讓他差點懷疑起耳朵來。但轉(zhuǎn)眼他就反應過來，如蒙大赦，忙不迭的點頭。他驚嚇了許久，差點膽都要被駭破掉，聽到韓岡的話，他轉(zhuǎn)身就往外走，也忘了禮數(shù)。

王啟年走得急，幾步就跨到門口，正要跨出門去。就又聽到韓岡在后問道：“這個主意是你出的吧？”

韓岡的話從身后傳入耳中，正準備慶祝逃出生天的王啟年，頓時如五雷轟頂，渾身就是一抖，腿腳一下都軟了，連忙扶住了門框方才站穩(wěn)。

“原來真的是你啊……”韓岡拖長了聲調(diào)，這當真是意外之喜，他也不過是心血來潮，順口問了一下罷了，“你這是何苦來由？”

“你這狗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當真是不要命了。”楊英也被驚到了，“韓官人也是你能算計的？”

被拆穿了藏在心底里的秘密，王啟年這下不敢走了，陳舉一黨的下場，剎那間就在他腦海中走馬燈一樣的如風旋轉(zhuǎn)，被凌遲的，被斬首的，被絞死的，被流放的，還有被韓岡親手殺掉的，哪一個有好結(jié)果？還有都鈐轄向?qū)殻€有吃了虧卻始終報不了的竇七衙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