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授還未出發(fā),就被人知會,他想要的東西已經(jīng)被人搶先一步拿了過去。
這當(dāng)頭一悶棍,外人也許看不出,但苗授本人卻當(dāng)真是被敲得暈頭轉(zhuǎn)向,腦門嗡嗡的響了一陣才停了下來。
冷了一下場,苗授這才哈哈的笑了起來,“韓玉昆果然不簡單,有他鎮(zhèn)守后路,怎么也不用擔(dān)心了。”
他哈哈對著王舜臣說著,“這樣下去,日后關(guān)西用兵,若是沒有韓玉昆來主持轉(zhuǎn)運、鎮(zhèn)守后陣,恐怕沒有哪家士卒愿意上陣了。”
王舜臣陪著他也笑道:“三哥能文能武,本就不是他人能及。”
這時候,珂諾堡大捷的消息已經(jīng)遍傳軍中,又傳到了香子城內(nèi),數(shù)千士卒們的歡呼聲猝然而起,仿佛炸雷一般驚得天都要塌下來。
萬眾歡慶著勝利,苗授、王舜臣則是面對面的綻著笑臉,贊著韓岡的功績。
到最后,王舜臣的臉笑酸了,轉(zhuǎn)頭盯到了依然站在一邊的石勇身上。
“石勇,你還愣著這里做什么?還不快點將這個消息傳到王經(jīng)略的手上去,耽誤了事你擔(dān)待得起嗎?”王舜臣說了兩句,跳下馬,將自己坐騎的韁繩遞到石勇手中,“快點去吧,王經(jīng)略那里有重賞等著呢!”
石勇聽著眉花眼笑,又朝王舜臣磕了一個頭,與苗授、王舜臣別過,跳上剛剛得到的駿馬,向著河州城的方向飛馳而去。
目送信使遠去,王舜臣又轉(zhuǎn)回過來,挑起眉問著苗授:“都監(jiān),下面該怎么辦?”
“既然后事無憂,我自然是要回河州去。經(jīng)略手上多上一份力量,也就更容易勝過木征。”
沒有了立功的機會,苗授片刻也不想在后方久待,最后一戰(zhàn)很快就要開始,如果能在合適的時間趕到戰(zhàn)場上,很有可能成為決定戰(zhàn)局的最后一枚棋子。
最后的機會苗授不會放棄,他拍拍王舜臣的肩膀,“此地還要靠王都巡你了!越是最后關(guān)頭,越是要謹慎,切勿有失啊!”
“都監(jiān)放心,末將必然不負所托。”王舜臣拱手行禮,低垂下去的視線釘著地面:‘恐怕王經(jīng)略已經(jīng)不需要你這三千人了。’
……………………
一片歡呼聲之后,宋軍離開了大營。在毫無阻礙的情況下,于昨日的戰(zhàn)場處擺開了陣勢。
雖然并不能確認宋軍因何而歡呼,但木征一方的首領(lǐng)們隱隱約約的都能猜測得到,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偷襲香子城、珂諾堡的行動必然失敗了,不然宋人不會這般興奮。莫名其妙的歡呼起來,肯定是讓他們后顧無憂的大捷。木征古銅色的一張臉,全都失去了血色,腳步都有些踉踉蹌蹌起來。
“我們的兵力還在宋人之上!”一個年輕人奮力的大叫著。
但木征的視線從簇擁在身邊的將領(lǐng)們身上掃過,超過一半的部族族長都垂頭避開了他的眼神。
宋人的歡呼,其實就是宣告木征躬身離開河州的信號。前面的屢次敗陣已經(jīng)讓諸多蕃部失去了信心,而為了抵抗宋人的侵略而付出的沉重代價,也同樣讓他們?nèi)棠偷搅藰O致,唯一支撐他們堅持下去的,就是還有著一個反敗為勝的機會。
但眼下,木征苦心積慮作出的計劃,卻還是遭到了可恥的失敗。現(xiàn)在連一絲勝利的機會都看不到了,除了少部分木征的死忠親信,其他人都是為自家的部族打起了小算盤。
他們都聽說了宋人的皇帝賜了王韶許多空名宣札,填了名字就能得官。就是用來賜予歸附宋國的蕃人的。如果實在沒有辦法,投靠宋人也是一樁美事,好歹能落下點賞賜。
‘樹倒猢猻散嗎……’唃廝羅的長孫心中透著悲涼,最后的計策都沒有用處,真的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了。
‘不!’木征雙眼重又恢復(fù)了神采。能盤踞河州幾十年的他,可會是那等一次挫折之后,就一蹶不振的廢物?
他還有南方,就在露骨山的對面,還有臣服于他的諸多蕃部,還有屬于他的一片土地。宋人翻不過露骨山,他們也不敢翻越那座幾千丈高的山巒。與高聳如云,山頭積雪常年不化的露骨山比起來,河州周圍的無數(shù)山嶺,就只能算是丘陵而已。
只要他堵上通往岷州的路,就不虞宋人能夠拿他怎樣?完全可以堅持到宋人在河湟支撐不下的那一刻。
元昊的祖父當(dāng)年幾次三番的被宋人追著跟一條狗一般,最后還不是翻了盤過來,到了他孫子輩手上,更是建立了橫跨數(shù)千里的西夏國。河州暫時讓給宋人又如何,只要他還活著,只要能保住最后一塊地,終究還有將河州奪回來的時候。
木征絕不會就此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