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寧七年的上元節也算是平平靜靜的過去了。
比往年要平淡一些的上元燈會之后,東京城中,如今議論得最多的,還對那三十七名奸商的審判。
且不說構陷二字有多好寫,就是只算實實在在的罪名,真的要追究起來,糧商們各個都是一屁股的爛帳。作為御史臺的……”
“也有正經罪名,把持行市啊!”呂惠卿雖是如此說,嘴角卻是不由自主的向下撇著,“蔡持正定得好罪名吧!”
王雱立刻冷笑起來:“把持行市得利多者以盜竊論,但其罪是免刺……不會有流配!這個罪名還真是重!”
呂嘉問嘆道:“誰讓在刑統上,囤積居奇的罪名找不到呢……”
呂惠卿道:“張乖崖以一文錢殺庫吏,‘一日一文,千日一千,水滴石穿,繩鋸木斷’,這判詞沒人說他錯。律法不外人情,真要致其于死,即便律法上所無,也完全可以加以處置。更何況當初京中糧秣供應充足,而物價飛漲,那是因為有謠言傳世。由此入手,一個死罪也能定下來。”
“沒錯!這一干奸商囤積居奇,致民惶恐。勾奸生利,動搖國本。加上妖言惑眾這一條,掛上謀逆都可以的。”王雱狠狠的說著。
一般來說,朝廷對付豪商們囤積居奇的正常做法,都是利用經濟手段,而不是暴力。如戰國時李悝的平糴法,西漢時桑弘羊之均輸法,王莽的五均六筦,幾乎都是利用手中的權力,通過行政力量來打擊豪商囤積居奇的行為。
而韓岡和王雱的計策,則是改從民心入手,裹挾民意以制奸商。這也是時勢所迫,否則要想用經濟手段解決問題,除了開常平倉,別無他法。就算是和糴——也就是官府強行征購民糧——也動不到與宗室有親的豪商們頭上,到時候,反倒是中小糧商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