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慢慢的走在山道上。身前身后,都是他麾下的士卒。
漸漸向下的坡度讓他走得很輕松,身上的甲胄仿佛沒有重量。低頭看著腳下,小心的走在泥地中。
前面的士兵突然停止了移動,李信停下了腳步,抬起頭望著前方。
最前沿的戰(zhàn)斗再次激烈了起來,廝殺聲回蕩在山間。剛剛被打散的交趾兵,重新組織又起了一道防線,奮力阻擋住了宋軍繼續(xù)前沖的勢頭。
一名身著皮甲的交趾軍官就在那道防線之后,揮舞著頭上的長刀,大聲的在吼著什么。在他的指揮下,越來越多的交趾兵恢復(fù)起了些許勇氣,再一次投入戰(zhàn)線中。
李信瞅著他,冷哼一聲,向身側(cè)攤開右手,一柄投槍就遞到了他的掌心。
右手掂了掂,使他熟悉的重量。深呼吸,雨后林間帶著血腥的味道的清新空氣,讓他精神為之一振。左腳用力踏前,在跺出了深深的腳印。隨著一聲暴喝,他右臂奮力一揮,一道流光便從手中飚出。脫手而出的標槍劃破空氣,直奔敵陣而去。
那名軍官似乎是吸取了幾名前任的經(jīng)驗教訓,在第一時間躲閃開來,讓他身后的一名親兵代他承受了李信灌注全身氣力的猛力一擊,xiong部洞穿的倒在了地上。
不過交趾官的好運也就到此為止。在沒有弓弩的情況下,宋軍的戰(zhàn)斗力少了至少五成。也許交趾人就是因為抱著這樣的想法,才敢于一直壓到昆侖關(guān)下。但宋軍現(xiàn)在手上的弓弩雖然已經(jīng)難以施用,不過他們還有投槍。
就在李信將標槍投出之后,緊跟在他身邊的一隊標槍手瞄準了同樣的方向,擲出了他們手上的投槍。劃著近乎一模一樣的拋物線,二十幾支標槍從天而降,軍官在他身邊親兵的保護下正要向后撤退,可遲了一步的他們,如同被收割的麥子一樣被放倒,渾身上下都是被沉重的擲矛穿透。
陣前一片呼聲,指揮前線防御的軍官再一次被李信一舉擊殺,宋軍這邊的士兵們無不是士氣大振,紛紛向前沖去。
“第幾個了?”李信恢復(fù)到早前的步速,慢悠悠的問著。
“回都監(jiān),是第七個!”親兵很是興奮,拼命提高嗓門的回復(fù)著,讓李信的功績傳遍全軍。
“才七個啊……”李信難以接受的搖了搖頭。神槍出陣后就已經(jīng)解決了七個交趾軍官,連同他們身邊的親兵都一起,但他還是不滿足。
對血的饑渴燃燒在他xiong膛中,只嗅著戰(zhàn)場上濃重的血腥味,就讓李信一下興奮起來,再殺十個八個才足夠!
親自上陣廝殺基本上都是低層軍官們的任務(wù),到了指揮使之后,就要開始指揮全軍。而坐上都監(jiān)的位置,基本上就不會還有廝殺在第一線的機會。李信如今還能親自上陣,斬將奪旗,還得多虧了這一次身邊只有區(qū)區(qū)數(shù)百人的緣故。
得多謝自己有個好表弟了,李信想著。看著前陣,他下令道:“廖四,帶著你的人把程宗堯替下來。”
“末將領(lǐng)命!”
從陣后沖上來一隊生力軍,繞過李信身邊的一群標槍手,直抵最前線。代替了體力消耗過大的程宗堯所部。這對交趾兵是百上加斤,受到了廖四所率領(lǐng)的百名精銳的沖擊,本就因為再一次失去了前線指揮官而節(jié)節(jié)敗退中的交趾人,再也抵擋不住宋軍的沖鋒。這一道、連同下一道的防線全都在一瞬間被沖垮,如同突破河堤的洪流一般,將所有擋在面前的障礙一起掃平。
狹窄的山道上,少數(shù)精兵的作用遠遠超過兵力上優(yōu)勢,交趾軍的前陣不過剛剛抵達關(guān)城前一里的地方,還沒有穩(wěn)住陣腳,就被從關(guān)城中殺出來的宋軍將士一舉沖垮。
順著傾斜的坡道,猛沖而下的宋軍勢不可擋。投槍手在其中立下了大功,尤其是被簇擁在后的李信,雖然他出手不多,但每一擊都是盯準了在最前沿指揮抵抗的交趾軍官,指揮這一支隊伍的將領(lǐng)幾次試圖穩(wěn)定戰(zhàn)線,但在前線上的軍官屢次被精準的標槍擊殺擊傷,混亂中的軍隊根本無力抵抗。
廖四帶著他手上的一群的步兵呼喝著,沖上前去。他手中的長槍鋒利異常,在扎穿了七八人的xiong口之后,槍尖依然閃亮。無人能抵擋得住這樣的沖鋒,但返身逃遁的下場就是會被身后的敵人一一刺殺在擁堵的道路上。更多的交趾兵選擇了沖進兩邊的山林中。只有這樣才能躲開宋軍如同解牛刀一般犀利的反擊。
李信重新恢復(fù)了慢悠悠的步速,跟隨著他的士兵繼續(xù)向下追逐著敗退的敵軍。
“都監(jiān),前面就是賊軍在小石坡上的營寨。”
轉(zhuǎn)過一道彎,李信就看見了一座正搭到一半的營寨。營寨的位置離開昆侖關(guān)只有四里地多一點的樣子,從大央嶺驛進兵的交趾人,就以一座石頭坡為中心,設(shè)立營地。當看到宋軍反沖而來,把守營地的一支隊伍,已經(jīng)提前排下陣勢,等待著宋軍的到來。
要想攻城,除非有把握一舉突破城防,否則就必須在貼近城池的地方設(shè)立營地,這樣才好讓攻城的將士們得到充分的休息,并給城上更大的壓力。攻打昆侖關(guān)城沒人會去幻想能夠一蹴而就,交趾軍當然也少不了逼近到關(guān)城近處就地設(shè)寨。
但韓岡和李信如何會讓李常杰在離關(guān)城四五里的地方設(shè)立營寨?看透了李常杰潛藏于表象之下的真實計劃,他們首先要做的,就是給幻想著昆侖關(guān)城中分兵賓州而不敢出兵作戰(zhàn)的李常杰,一盆當頭潑去讓他清醒的冰水。
“殺!”
廖四將手中的長槍一擺,毫不畏懼的繼續(xù)向下沖過去,就算前面有著千軍萬馬,他也一無所懼。
倚城而戰(zhàn)是守城的鐵則,困守城墻那是難以力敵的無奈之舉。在敵軍來攻的時候,守軍只要有余力,都會立刻出兵進行迎頭痛擊,以遏制敵軍的洶洶來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