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那就是不合格,要被罰辱臺錢。烏臺中人咬人不稀奇,不咬人那才是新聞。
韓岡身上的彈章,數一數能有上百本,而兩府中人更是只多不少。被御史中丞盯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誰也沒放在心上。
拿起勾當公事送來的公文,韓岡翻了翻,是環慶路發文來給路中的騎兵要馬。
不過并不是戰斗時的戰馬,而是平常行軍時的騎乘馬。經過了幾年的茶馬互市,陜西緣邊五路的騎兵,已經勉強能做到一人雙馬,或是一馬一驢。不過平時多有了缺額,補起來不容易,趁著眼下朝廷要用兵于北的機會,便把手伸出來唱蓮花落了。
“寄養在沙苑監的軍馬,還有四千一百匹吧?”韓岡問道。
“四千一百一十九匹。”
“一千一百匹軍馬的缺額給環慶路補上。調一千兩百匹過去,省得半路死了,還要來打饑荒。”韓岡說著,提筆在公文上寫下了自己的意見。
“龍圖!”勾當公事驚訝的叫了一聲,“給百匹就夠了!”
韓岡筆沒停,隨口問道:“為什么?”
勾當公事急著道:“下面的人一貫的獅子大開口,說是要一千一百匹,其實都可以打個折扣的。”
“這是打仗,不是斤斤計較的算賬。”韓岡抬起頭,臉上不變的微笑,卻已經由和煦變得讓人心中發寒,他聲音輕柔:“寧可多配,不能少配。戰時的損耗是平常的十倍都不止。而且配了少了,出了事,前線推卸責任就有地方了。你也是衙中老吏,這點事不應該要人教啊。”
韓岡的話夠誅心了,方才還言笑不拘,轉眼間把下屬嚇得臉色發青。
之前韓岡借韓縝的手整頓衙中綱紀,已經給這里的官吏一個警鐘,他雖說不想多管事,但若有人將他當成可以糊弄的糊涂官,就別怪他韓岡下手不講人情了。
“跟外面都說一說,平常倒算了,如今是非常之時,誰敢不長眼睛的亂伸手,下場如何,自己心里應該清楚。”韓岡揮揮手讓下屬退下。
勾當公事拿了韓岡的批文連忙就退了出去。
韓岡盯著他的背后冷哼了一聲,群牧司里的官吏慣會靠山吃山,上百萬貫的年均投入、上百萬畝的牧監土地,出產的戰馬連一個馬軍指揮都配不齊。王安石逼得沒辦法,才去另起爐灶行保馬法。如果真以律法來定罪,這些官吏全殺了或許有冤枉的,隔一個殺一個,肯定有漏網的。
方才此人要真是忠心投靠自己,肯定還會多勸兩句,而不是被嚇了一下后,就閉嘴不再多言,說不定私底下還要發狠看自己的笑話。
看到環慶路得馬如此輕易,過上一段日子,肯定就有其他幾路伸手過來要馬。這件事也不難預測,誰要是以為他沒辦法處置,就實在太小瞧他韓玉昆了。
既然韓縝現在忙著樞密院中的差事,群牧司暫時由自己負責,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就得好好整一整。雖不說控制在手里,但也要做到說話算話才是。
而且韓岡靜極思動,閑在家中讀三蘇父子的史論,實在是沒什么意思。而儒學上的水平,也不是坐在家中死讀書能培養出來的。
想到三蘇的史論,韓岡便想起了倒霉的蘇軾。仇家李定任了御史中丞,被當成了開門紅,一下就被咬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