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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改變（第2頁）

剛睜開眼睛時她還以為自己回到了那間家庭旅社，華麗的藩頂描繪著東方神話，周身的擺設都充滿情調(diào)。然而發(fā)軟的四肢提醒她不久前才被注射過麻醉劑，這里絕不是什么閑情逸致的地方。

[你醒了。]

這種時候聽到阿尼茨的聲音大概算是好事——至少她不是孤身一人被劫持到這里。雖然阿尼茨目前的情況幫不了她什么，可心里卻能感到一絲安慰。

尤蘭達扶著嗡嗡的頭坐起來，無名指上的芯片正在發(fā)燙，她輕輕摸了摸那里，那邊便逐漸冷靜下來。

她像是在一間隱蔽的內(nèi)室里，隔著一扇門能聽得到外面的吵鬧。

“……。”

“當然。她一定有用處，不過那邊都找不到，我們就更找不到了。”

“或許是被她藏起來了。不如用點手段，找?guī)讉€監(jiān)獄的訊問官過來？”

“再怎么樣也逃不過機器的監(jiān)測。那東西本身就……不是都說它已經(jīng)可以自我進化了嗎。”

“真麻煩，還是殺了她好。從內(nèi)到外翻一遍，總能找出點不一樣的東西。”

“……”

外面陌生的聲音七嘴八舌，爭論著對尤蘭達的處置。他們大概并不介意讓尤蘭達聽到，或者以為她已經(jīng)被暈死了，最后還因為對她尸體的分割權(quán)爭吵起來——那討價還價的口吻仿佛不是在說一個同類，而是一頭肉質(zhì)鮮美的羊羔。

尤蘭達蜷著腿坐在毯子上，安靜的嘆了口氣，[我好像真的要死了，阿尼茨。]

阿尼茨從剛才起就一直保持沉默，這會才沉悶的開口，[……不會。]

[你救不了我。]尤蘭達就說。

那枚芯片便再度激烈的滾燙起來，幾乎要把尤蘭達灼傷，可還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了會就只剩下一點余溫。

[沒辦法的。]尤蘭達說，[雖然你很厲害，可總得有一副身體才能發(fā)揮你的能力。]

已經(jīng)到了這種境地，尤蘭達的情緒居然很平靜，就像是早就知道會發(fā)生什么。阿尼茨感到焦躁而難過——這并不是因為他保護不了尤蘭達，而是尤蘭達好像已經(jīng)對活下去這件事厭倦了。

是因為他嗎？代表著尤蘭達的厄運和痛苦，就連只是想留在她身邊也會給她帶來傷害。

[抱歉。]

尤蘭達忽然就聽到一個很低的聲音，她復雜而微妙的開口，[原來你會說這句話啊。]

阿尼茨沉默了許久，[雖然你沒有教過我，但……]

尤蘭達就無奈的打斷他，[好了。就算是臨終關(guān)懷，不許再指責我了，我沒有力氣吵架。]

然后她拖著軟綿綿的身體往后面靠了靠，[阿尼茨，我能不能知道我死之后你會做什么。]

[你不會死的。]阿尼茨好像很討厭這個說法，立刻糾正她。然后他像是想到什么，聲音冷酷的好像魔鬼的審判，[……我不會讓你出事。在他們傷害你之前，我會毀滅你以外的整個世界，無論用什么方法。]

這話真是霸道又幼稚啊，可從阿尼茨口中說話來，尤蘭達又一點也不懷疑他做得出來。

[是。摧毀總比拯救簡單的多。]尤蘭達嘆了口氣，[可這個世界都沒有了，我又有什么存在的意義呢。]

盡管這么說了，尤蘭達卻并不指望阿尼茨真的明白她的話。歷史已經(jīng)無數(shù)次證明了跟機器人講道理是沒用的，他們永遠都是那么隨心所欲，討厭什么就毀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