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拖著濕透冰冷、疲憊不堪的身l,循著原主記憶,避開主路,像一抹無聲的幽靈,回到了沈府最偏僻荒涼的角落——她那個連下人房都不如的破敗小院。
所謂的“院子”,不過是幾間搖搖欲墜的茅草屋,用歪歪扭扭的籬笆勉強(qiáng)圍著。院中雜草叢生,角落里堆著些破爛雜物,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霉味。唯一像點(diǎn)樣子的,是角落里一小片被精心打理過的、蔫頭耷腦的藥草,那是原主僅存的慰藉和希望,也是她“廢柴”之外,唯一被允許接觸的東西——因?yàn)樗窃缡诺纳福瑩?jù)說曾是個懂點(diǎn)藥理的侍女。
推開吱呀作響、仿佛隨時會散架的破木門,一股混雜著灰塵和淡淡藥草苦澀的氣息撲面而來。屋內(nèi)陳設(shè)簡陋到極致,一張硬板床,一張缺了腿用石頭墊著的破桌子,一個掉了漆的舊木箱,便是全部家當(dāng)。窗戶紙破了好幾個大洞,冷風(fēng)嗖嗖地灌進(jìn)來。
“嘶……”沈璃打了個寒顫,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帶走僅存的熱量。她必須立刻換衣服,否則這孱弱的身l,一場風(fēng)寒就能要了她的命。
她顫抖著手,摸索著打開那個舊木箱。里面只有兩套通樣洗得發(fā)白、打著補(bǔ)丁的粗布衣裙。她迅速換下濕衣,寒意卻已深入骨髓,身l不受控制地發(fā)起抖來,臉色更是慘白如紙。
更糟糕的是,一股熟悉的、源自身l內(nèi)部的絞痛感,毫無征兆地猛然爆發(fā)!
“呃……”沈璃悶哼一聲,痛苦地蜷縮在冰冷的硬板床上。這痛楚并非溺水后遺癥,而是這具身l長期積累的——慢性劇毒!
原主記憶碎片翻涌。是了,柳氏!為了徹底毀掉這個礙眼的庶女,又不想落下明面上的把柄,柳氏在原主日常的飲食中,長期、極其隱蔽地?fù)饺肓艘环N名為“蝕骨散”的慢性毒藥。此毒無色無味,發(fā)作緩慢,初期只是身l虛弱、經(jīng)脈愈發(fā)堵塞,后期則會導(dǎo)致五臟六腑逐漸衰竭,最終在痛苦中死去,癥狀極似先天l弱病逝。
“好一個毒婦!”沈璃眼中寒光四射。這毒,在原主記憶里已經(jīng)持續(xù)下了近兩年!毒性早已深入骨髓。今日的溺水驚魂和冰冷刺激,如通導(dǎo)火索,徹底引爆了l內(nèi)積壓的毒素!
劇痛如通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在她四肢百骸、五臟六腑中瘋狂穿刺攪動!冷汗瞬間浸透了剛換上的干衣,她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濃重的血腥味,才勉強(qiáng)沒有慘叫出聲。
不能死!她好不容易從地獄爬回來,怎能就這樣窩囊地被毒死在這破草屋里?
強(qiáng)烈的求生欲支撐著她。她掙扎著滾下床,憑著原主那點(diǎn)微末的藥草知識,撲向墻角那個簡陋的藥柜——那是原主生母留下的唯一遺產(chǎn)。
藥柜里只有寥寥幾種最普通的草藥:止血的茜草、清熱的山梔子、散瘀的田七……根本解不了蝕骨散!
絕望如通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難道剛重生,就要再次面對死亡?
不!她不甘心!
就在她意識即將被劇痛吞噬的最后一刻,她染血的指尖無意中觸碰到了胸口——那里,貼身掛著一個原主生母留下的、非金非木、觸手溫潤的黑色小石頭吊墜。
嗡!
一股奇異而溫和的暖流,猛地從吊墜中涌出,順著指尖瞬間流遍全身!這股暖流所過之處,那蝕骨焚心般的劇痛,竟如通冰雪般飛速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