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晃過刺痛的光,喉結在細長的頸項上起落。
卻一時不知道到底是哪道光在刺痛他,思索中,沒有回應她的問題。
她也習慣了,他這些游刃有余的話里,能有幾成真心,她看不透。
窗外的雨停的差不多,絲絲涼氣吹在膝蓋上并不舒服,沈恬順手關了空調連接上carpy,也開了自己這邊的窗戶,shi潤的空氣忽在皮膚上久了有點黏膩。
“燕去時紅豆滿枝遠游人莫問歸期誰獨守瀟湘水碧不知今夕何夕他揮毫潑墨落筆她舞袖夢里佳期戲中情戲中意陌路人相逢在花天錦地……”月光下,泛著波光的地面映著北京城前門西沿街的霓虹闌珊,柏林音響環繞著戲腔歌曲,旋律低沉憂傷地交織在穿透力的歌聲中。
每每聽古風歌曲,沈恬總覺得戲腔中總帶著翻越塵世的滄桑。
陪他等了不到十分鐘,就見時慈開車過來,從車窗外遞進一份文件袋。
正在沈恬看著那個牛皮紙袋,好奇是什么重要文件,讓他特意在這等著時,就見他放在了自己面前,以為是代他拿著,便平整的放在腿上,沒有多打量。
譚宗明突然連名帶姓地喊了她一聲:“沈恬。
”沈恬眼角淺彎,正扣安全帶,聽見自己的名字,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
卻沒回音,她抬頭又問道:“怎么了?你的文件拿到了,走吧。
”“文件是給你的。
”譚宗明沒有發動車,靜靜地看著前面,聲音又低又輕。
沈恬再次確認:“給我?”“嗯。
”譚宗明看著她打開袋子的那一秒,心中一悸,微微合上眼,直到車內傳來她翻動紙頁的“沙沙”聲。
“這是什么?”沈恬抽出來一張印著自己照片的英文表格,捻起來借著月光細細地瀏覽起來,可隨著目光往下看,發現這些紙都是些學校有關的文件,offer就擺在第一張,甚至學校開具的i20已經從美國寄過來了。
顯然就是很早之前就開始申請了。
這是什么意思?她大腦一片空白。
沈恬沒有問,抬頭看向他,等著解釋。
“繼續出國讀書吧。
”他很平靜的對著她看了一眼,看似漫不經心,可是心底,暗暗地揪成了一團,疼的麻木。
沈恬咬著下唇,盯著他看:“為什么?”“沒有為什么,這條路對你來說更好,你的專業是金融但選修過翻譯,我咨詢了我身邊的朋友,這個專業以后有機會去聯合國實習,未來怎么樣都會比你之前更好——”她打斷了譚宗明長篇大論的解釋:“上海那么大,北京也很遠,不聯系就根本碰不到!你是覺得我礙著你了嘛!”這決定她可以自己做,但是他不行,沈恬一時無法消化。
“之前齊芯給我打電話,就一直說留學這些事,也是你讓的吧?我爸爸現在三亞,我哥哥也成了家,上海這邊就剩我自己了,你要真覺得我礙著你了我自己可以走!不用你來趕!”隨著嗓音越來越高,她的聲音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譚宗明沉默不語。
她望著不置可否的他,眼中慢慢地閃出微微淚光,聲音也漸帶出了含著委屈的哭腔:“你做的這些,你問過我的意見嗎?”他抬頭輕輕拭去沈恬眼角的淚水,他望著她,感覺自己被她眼淚浸shi的手掌開始泛疼,一路疼到了心底,疼的他心慌意亂,猶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