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她輕聲說。
紀明澈沉默地握住她的手,掌心溫暖干燥。
黑龍潭邊已經拉起了警戒線。
幾個穿制服的打撈人員正在收拾裝備,湖面一如既往地平靜,岸邊泥地上,一道深深的車轍筆直地指向湖水最深處。
“沒找到人。”老人低聲說,“潭底有暗流……”
葉漣舒蹲下身,手指撫過車轍邊緣。
那里躺著一枚被泥土半掩的袖扣——銀底藍紋,是她送給傅承勛的第一件生日禮物。當年那個驕傲的少年當著所有人的面戴上它,眼里盛著滿滿的都是愛。
“走吧?!奔o明澈在她身后輕聲說。
葉漣舒站起身,陽光穿透云層,將她的影子與紀明澈的交疊在一起。
婚禮在深秋的時候舉行。
葉漣舒穿著納西族傳統的"披星戴月"嫁衣,銀飾在陽光下閃爍如星河。紀明澈一改平日的隨意,靛藍長衫襯得肩線格外挺拔,只有握著她手時微微的顫抖泄露了緊張。
“一拜天地——”
主婚人是老茶農,嗓門洪亮得驚飛了屋檐下的麻雀。
葉漣舒彎腰時,耳畔銀鈴輕響,
“二拜高堂——”
他們對著空椅子鞠躬。
葉漣舒的父母早逝,而紀明澈的父親永遠留在了非洲的土地上。
但此刻院子里依舊擠滿了人——雜貨鋪阿婆捧著她硬塞來的喜糖笑得見牙不見眼,賣豆腐的阿嫂用圍裙擦著眼角。
“夫妻對拜——”
葉漣舒抬頭,看見紀明澈眼底映著小小的自己。
兩個傷痕累累的靈魂,在這個陽光正好的秋日,鄭重地許下了余生之約。
喜宴持續到月上中天。
葉漣舒換下嫁衣回到工作室,發現紀明澈已經將她的設計臺搬到了更明亮的窗邊。
桌上擺著個古樸的木盒——是那個裝著求婚鑰匙的盒子,但現在里面靜靜躺著一塊未經雕琢的青金石原礦,旁邊是整套嶄新的雕刻工具。
紀明澈從身后環住她,下巴輕蹭她的發頂。
葉漣舒轉身,月光透過窗欞,在他們之間灑下斑駁的光影。她忽然想起那個被拍賣的夜晚,想起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那時的她以為生命已經破碎不堪,卻不知道裂痕中會照進新的光。
她踮腳吻上紀明澈的唇,嘗到了米酒和未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