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她反應(yīng)過來,她剛才實在不該為杜閣的搭救而懷疑自己。一定是最近有些天氣太熱,讓她有些心浮氣躁了。
剔除了煩悶的情緒,她現(xiàn)在只想譏諷杜閣。壓下語氣里的幸災(zāi)樂禍,她嘆聲道:“哥哥都這么說了,我要是還生氣,不是顯得我蠻不講理了嗎?”
“生氣是你的權(quán)力,你隨時可以對我實行,這和蠻不講理沒關(guān)系。”杜閣殷切地望著她,“你的情緒對我來說都彌足珍貴。如果哪一天你不再對我生氣,我才應(yīng)該感到害怕,那說明你對我毫不在意了。”
杜珞愣了一秒,她有些看不清他了。他怎么能裝得這么真,就好像他真的在愛她。
那么幼時記憶里曲意逢迎的杜閣又是誰?
“少肉麻了,還不快去做飯,你想要餓死我嗎?”她嫌棄地抽回手,“還有下次不準沒洗手就碰我。”
杜閣真是個頂奇怪的人,被罵了還笑得出來。他撿起地上的藥膏,莞爾道:“遵命。”
那道未能由杜珞完成的番茄炒蛋還是端上了飯桌。番茄經(jīng)過翻炒后還是成了泥狀,其實和她切得也沒什么兩樣嘛。她不屑地舀起一口,還未入口時濃郁的番茄香味便撲鼻而來,接著酸甜的醬汁裹著滑嫩的雞蛋在口腔爆漿。
不過咀嚼幾口,突然牙齒被堅硬的物體硌得生疼,她臉色突變,一直關(guān)注著她的杜閣反應(yīng)迅速,掌心鋪在她嘴前。
一回生二回熟,杜珞心安理得地吐在他掌心,隨后一雙眼睛瞪得圓滾滾,拱起鼻尖,她呲牙道:“你怎么做的菜——”
只見剛擦干凈手的杜閣又握拳抵在唇邊,眉眼彎彎卻不作聲。
不對勁,她遲疑地把堵在嗓子眼的話咽了回去。回想起方才在廚房里的一幕幕,貌似只有番茄被摔在地上……她努努嘴道:“這么好吃。”后埋頭吃起飯來。
旁邊不時傳來憋笑的氣音,蒸得她耳根熟了似的發(fā)紅發(fā)燙,實在忍不下去了,她狠狠踹了一腳杜閣的小腿。很快,客廳只剩下隱約的吞咽聲,她才靜下心用餐。
見杜珞用完餐,他及時遞上紙巾,詢問道:“這都快七月中旬了,應(yīng)該可以給招生辦打電話咨詢了吧。需要我陪你去小賣鋪打電話嗎?”
杜家是沒有座機的,先前杜閣還在讀書時,她們每日基本都黏在一起,沒有通訊的必要;后面杜閣打工時,杜珞險些遭遇意外,他有提議過買一部,恰逢營業(yè)廳沒貨,而后他一直限制著她的出行,有沒有倒也無所謂了,便一直耽擱到現(xiàn)在。
“還早呢,不著急。”她慢條斯理地擦干凈嘴,紙團被杜閣自然地接過去,扔入垃圾桶里。
“好,聽你的。”杜閣又道,“等你的錄取通知書下來,我們就直接離開小鎮(zhèn)吧。”
“不把屋子翻新了嗎?”
“我想了想你那個時候說的話,其實很有道理,我們之后應(yīng)該也很少回來了,還不如就保持原狀,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鎮(zhèn)上的人似乎不太待見我。”他說著頭垂了下去。
平日里木訥的杜閣竟變得如此敏銳,她意外地瞧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說道:“怎么會?哥哥是不是太敏感了些,你們男的就是愛這樣斤斤計較。”
“行了,不要想太多。”留意到他有些猶豫地啟齒,杜珞再次打斷道,“時候不早了,哥哥去燒水吧,我想要洗澡了。”
被這么一打岔,杜閣也沒有深究剛剛的話題的打算了,他轉(zhuǎn)身進了廚房給鋁制燒水壺灌水,杜珞嗤笑著嘀咕一句:“笨成這樣,活該被欺負。”
不過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最開始她是不愿把屋子翻新的,不僅費時,還費錢,但根本的原因其實是擔心太多人圍著屋子,她不好逃走。
可如今杜閣真遂了她的意,她反倒生出些不安。
不知不覺間,她將目光移至杜娟房門。門后就是衣柜,衣柜里有個隱藏的夾層,那里放著杜娟的存款以及她的補償金。
她一直都知曉的,只是在等待時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