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返回貨場的路上。
江澈的頭腦愈發清醒,他抬頭望向北方,心中飛速盤算。
燕王的大軍從北平南下,勢如破竹,但戰線拉得太長,糧草補給是最大的問題。
而真定,就是朝廷大軍阻擋燕王南下的咽喉要道。
距離王爺抵達此地,最多還有半個月。
半個月之內,他必須將郭家的船運路線。
這張遍布南方水系的巨大網絡,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屆時,他便能以此為刀,斬斷朝廷輸往真定的生命線!
江澈返回貨場時,江面上最后一道殘陽正被渾濁的江水吞沒。
咸腥的江風裹挾著魚蝦腐爛的腥氣和木材的潮濕味道,撲面而來。
與蘇青歡車廂內那令人心安的檀香相比。
這里的氣息,才是他熟悉的戰場。
碼頭上,赤著上身的苦力們正吆喝著號子,將最后一批貨物搬上板車,汗水在他們黝黑的脊背上留下。
周悍的大嗓門在人群中尤為突出,他正叉著腰,對著一個磨磨蹭蹭的伙計破口大罵。
“沒吃飯嗎?給老子快點!耽誤了東家的大事,把你小子沉江喂魚!”
看到江澈的身影,周悍立刻收了那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滿臉堆笑。
“東家,您回來了。今兒這批貨……”
他以為江澈是要問今天發貨的事情。
剛準備詳細匯報,就被江澈一個眼神止住了。
江澈沒說話,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跟上。
周悍心里咯噔一下,立馬閉嘴,亦步亦趨地跟在江澈身后。
走進了貨場最里間那間不起眼的賬房。
房門關上,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江澈走到桌案后坐下。
他沒有看周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沿粗糙的木刺。
“坐。”
“我站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