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道,“丞相百官之長,關乎國家社稷,自然由陛下決策最為穩妥。”
女帝笑笑,搭住她的手,“今晚留下來陪我進食晚膳。”
“喏。”
……
晚膳后。回王府的馬車上。
陸玉倚靠在金繡軟枕上,壓著眉頭,任由車廂晃動顛蕩身體。
微暗的燈光下,有什么顛到了地板上。陸玉定睛。是白日里女帝別在她耳邊的那朵薔薇。
晚上用膳時,她別在了腰間。
不到一日功夫,薔薇花瓣已經萎縮,失了白日的明艷。
陸玉將枯萎的薔薇攥在了手心里,松開手,揉爛的花在手心中滋出黏膩汁液。
看不出形狀的殘瓣再一次落在地板上,顛蕩著不知滾到車廂哪個角落。
————
丞相府之事仍在轟轟烈烈進行中,而這次調查的范圍擴大,牽連的人事一件接一件。
長安中蘇氏的產業一間間查證過去,貲財億計,關了幾乎一半,統統充盈上交國庫,一時間,不少涉事的蘇氏之人收押關進廷尉府待審。
而其中牽連的賬目連接其他郡縣,廷尉府連夜請女帝詔令,發動長安以外的郡縣力量調查。
蘇氏如風雨中搖搖欲墜的落葉。
而局面已經如此,蘇云淮本人仍然未查出大過。
不足一月時間,丞相府已寥落。
女帝派樊長御持節前往丞相府時,丞相府開門的是一個佝僂的老者。
原本青壯的仆從們早已散去。
庭院中已長出細小雜草,無人打理。
蘇云淮見樊長御手持的符節,帶領府中僅剩的人跪拜伏地,“恭見圣上。”
他抬首,原本清俊的面容已有憔悴之相,“請問長御,陛下肯見我了嗎?”
他這幾日一直托人往宮中遞信,可遲遲沒有任何回復。
樊長御與蘇云淮也算相熟,之前他在朝為官時也經常碰面。她搖頭。
蘇云淮有些急切,“長御可否行個方便,可否在陛下面前傳幾句話,蘇云淮萬死不足抵消罪過,一切都是蘇某之過。還請陛下開恩,輕判我的家人,蘇某感激不盡……”
他的哀求字字懇切,曾經的百官之長何等光鮮,連女帝都要尊稱相父,如今連托個人傳話都難。
樊長御亦深知在這種節骨眼上還是少涉身為妙,只是道,“我今日前來,是為傳達陛下口諭。”
她舉起符節,“應陛下御令,奪丞相蘇云淮紫綬金印。待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