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不適地皺了下眉,“你們還有人祭?”
人祭在商周時盛行,后來前朝沿用嚴酷律法,為有足夠的人手促進生產,取消了人祭,大魏也沿用了這一人道做法。
“嗯,最開始的時候用的是普通百姓,誰愿意祭天,朝廷會賜他的家族一生溫飽,后來南越境況好起來,沒有人愿意犧牲了。用si囚是下下策,敬天神地神最好還是用愿意犧牲的普通人,神更喜歡赤誠之士。曾經有一段時間專門養了一批人做祭祀用,但是人數很少不足以用來祭祀。后來圣族分裂,南越的祭禮少了,便不再有這種方式了。人祭便換做了牢里的si囚。”
陸玉難以理解,“所謂祭祀也不過是安民安心的手段,怎可能真的向天地奉上人命,天地便放過人間呢。”
“有用的。”趙不疑道,“聽母親說,圣族在南越的第一場祭祀后,南越便降下甘霖,將初期的旱災徹底解決。后來就是因為這場甘霖,山林中長出許多不曾有過的草藥,也正是這些草藥,讓圣族找到調配疫病的藥方,解脫南越百姓于苦楚。”
陸玉驚詫,仍是不能相信。她搖搖頭,“只是巧合罷了。”
趙不疑笑笑,“殿下不相信,但是南越的百姓相信呀,百姓相信那便是有用的。”
“那你相信嗎?”她反問。
“不相信。”
陸玉訝然。他方才說得頭頭是道,還以為他和南越百姓一樣擁護這種祭祀。“為何這般堅定?”
“我母親不喜歡這種犧牲人命的祭祀,很小的時候和她回過圣族,記得那時候她和圣族的長老吵了一架。就是因為反對人祭。”
“僅憑一個祀nv官恐怕難以駁倒這種根深蒂固的儀式。”
“正是。圣族內部在南越安穩下來后,大長老驗出一條符讖圣族將會覆滅,以后的世間不再需要我們,身負的讖命能力越大,壽命越短,所以后來大家都不怎么傳承了。”
“而后圣族內部分化成兩派,一派是想做普通人,主張廢除所有的祀禮,結束流離逃亡服于天命的一生,一派不認命,想要繼續擁存這種能力,流傳人間。”
和昨晚她聽到的信息對上了。
“當時好像是來了一個病懨懨的大魏人,求助圣nv治病,”趙不疑努力回憶著,“那人看起來不是普通人,好像叫什么什么侯,記不住了。”
“當時母親很生氣,指責圣nv不應該將人祭帶到大魏……”
“我那時候還小,在隔壁房間聽她們吵架很害怕……”
陸玉攔下趙不疑的話,“人祭帶到大魏?什么意思?”
“圣nv同意給那位貴人治病,條件是對方給一批人留在南越做人祭備用。但是辦法就是用大魏的幼童少年火祭。所以母親當時很激動,堅決反對。”
趙不疑繼續道,“后來圣nv跟著那位貴人去了大魏,再后來圣nv便一直留在大魏了,說是有了丈夫。”
陸玉瞳孔震動。
年少從火中逃脫的記憶驀然涌上心頭,記憶碎片似乎要拼接起來。
二十幾年前的歲旦春朝祭。
陸啟帶年少的她去長安東街逛燈會,花樓中的華燈小吃皆免費發于十六歲以下的孩童少年,她那時貪新鮮進了明亮鮮yan的燈花樓。
而后,沖天大火轟然燃起,灼烈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