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心頭一沉。開口道,“陛下,沉宗正入朝為官不足半年,雖有賢能,但經驗太過淺薄,朝中有許多老臣尚未有此殊榮,恐會引起諸臣不滿?!?/p>
她始終在女帝一步之后,不敢并行,女帝在前頭慢行,只是道,“燕禮一年便只一次,今年是他,明年未必是他。不是實職實權,無謂人言。”
“況且,你當時亦是這般過來的?!?/p>
她忽而意識到什么,停下腳步,微微側身,“時明覺得朕不公嗎?”
陸玉忙駐步,躬身稽首,“臣絕無此意?!?/p>
女帝扶了扶她的手,“朕知曉,你心思細密,考慮周全。”
“不必顧忌太多,一朝又一朝,能為朕所用者,自然是不拘一格。你如此,其他人,亦是如此?!?/p>
“陛下圣明?!?/p>
……
陸玉從流鯉園中出來時,未至正午。
這幾日有王侯從外地入長安,在燕禮開始前循例覲見女帝。
藩王覲見,朝臣不必在場。故而女帝下午沒有留陸玉在建章宮。
陸玉行至宮道,打算回府處理公務。今日進宮時沒想到會提早回府,便讓自家馬車停在了宮門外,未駛入宮內。
出宮的這段路,陸玉獨自步行,若有所思。
女帝對沉施寧的賞識已經超過她的意料與把控。今日又以沉施寧比作她。
不過一年而已,去年陪伴女帝左右的二人身份調轉,一個天一個地。她有些胡思亂想著,來日的她,會不會是今日的蘇云淮。來日的沉施寧,會不會是今日的她?
可她不是蘇云淮。陸氏也絕不會踏蘇氏的后塵。
可是,誰又能保證伴君身側,始終如一?
她靜然徒步,不知不覺已經走過兩道門。
剛出青闕門,便見一輛朱輪華車在青闕門之前的小門安樂門前停下。守門侍衛叫停車輛,查驗人馬。
車夫遞出符碟,“內中是我家主人永昌王?!?/p>
侍衛查證無誤后放行,“昌王殿下,請。”
陸玉往墻邊避了避,猶豫著要不要和永昌王打個招呼。好在馬車沒有停下的意思,隆隆而過,駛過青闕門。
陸玉低頭往前走了幾步,忽而想起當時朗清池改建時,建章宮前幾座宮殿有變動,這些不在長安久居的藩王若是還按一年前入宮的路線行進的話,怕是一時半會找不到建章宮。
這個時辰正是侍衛宮女交接之時,永昌王若是沒人帶路,恐是會誤了覲見女帝的時辰。
永昌王乃女帝親皇舅,去年射禮時斥過對女帝不敬的蘇云淮,也算是性情中人。陸玉動了動腿,終究是小跑了幾步,奔向永昌王車馬。
未及內宮的宮道雖可行馬車,但不能過速,陸玉折回去時,馬車尚未行遠。她剛想出聲喊住華車,卻見永昌王車馬并未按先前布局路線前行,直接走了西側,正是行入建章宮的正確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