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
陸玉牽馬從深山中跋涉而出,已遠遠可以望見山下的胡奴部隊駐扎地。
駐扎地對面,便是古老的疏勒城。
疏勒城在西域三十六國誕生前便存在,后來經天災人禍,城中之人搬遷出城,疏勒變成一座空城死城。
因為沒有資源沒有價值,西域各國并不屑于爭斗此地。
陸玉要進到疏勒城中,必須要穿過胡奴所駐的營地。
陸玉咬了一口干糧,將馬栓在一邊,靈活一躍攀上高樹,打量駐軍營地的布局。
距離疏勒城最近的位置沒有住人的營帳,搭了簡單的木欄和瞭望塔,放的是沖車投石車一類的攻城器械。
瞭望塔只有一人看守,應也是輪換制。有零散幾個人看守保養器械。
盡管存放的器械的位置距離疏勒城最近,但從營地到疏勒城的距離仍不是坦途,是一個斜坡,上下推車會很吃力,又有一個不深不淺的湖,抵消了胡奴最擅長的騎兵沖殺優勢。
看來因著地勢原因,胡奴攻城甚不易。
陸玉躍下高樹,解開馬繩,撥開小路邊及人高的草叢,不遠處有一個水潭,當下有幾個胡奴士兵驅趕著馬正在潭邊放馬飲水食鮮草。
這個時候正是開膳的時刻,胡奴士兵并不警惕,很是松散,任馬漫步飲水。
陸玉悄悄靠近,將自己的馬混入其中。
幸而身上仍穿著胡奴士兵的兵服,陸玉裝作松弛模樣,穿過稀疏的人群和馬群,直直進入胡奴營地。
陸玉不著痕跡地略略松了一口氣,但也深知當下不是松神的時候。每一步走的謹慎而沉重,她壓了壓頭上的氈帽,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順利,出乎意料的順利。
營地里胡奴的士氣似乎不高,每個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沒什么心思管別的。
背后,有人叫住了她。
“……”
陸玉被迫停了腳步。
那人說的是純正胡奴語,她完全聽不懂對方在說什么。
陸玉瞬間頭腦空白。她壓了壓眉眼。肩膀一沉。那人已經把手不耐煩地搭在了陸玉的肩膀上。
陸玉不說話,眼見著那人一臉胡子,有把年紀,一看就是兵油子。她雖然聽不懂他說什么,但她仍能感受到他嘴上實在罵罵咧咧。
“……”
“……”
那個兵油子見陸玉遲遲不說話,怪異地打量陸玉。
陸玉心道不能再忍,當即出手打了兵油子一拳,那人吃了一拳果然七竅生煙,撲身上來和陸玉纏斗起來。
陸玉就是想把事情鬧大,鬧成兵士間普通的矛盾,至少可以遮掩此人對她的疑慮。否則這人若是呼朋喚友來驗她懷疑她,只會更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