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我想早點進宮修習。”
她仍捧著書,眼睛猶在書簡上,若有所思。
陸玉捋了捋她的頭發,“在想什么?”
善舟歪了歪腦袋,“姬寤生是故意的。”
姬寤生是鄭莊公的本名,陸玉一時未解,只是道,“什么意思?”
“共叔段的死,是姬寤生算計的。”
善舟繼續道,“武姜夫人偏心共叔段,姬寤生身為國君明明可以拒絕母親的無禮要求,卻仍然不斷滿足。共叔段在母親和長兄的放縱下,野心越來越大,背失民心,起勢也正中姬寤生下懷。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陸玉怔了怔。
她沒想到善舟可以看得這么透。
“這是師長教給你的嗎?”
“沒有啊,他們沒講這些,只講了一些政治斗爭,君君臣臣的東西……”
“不過姬寤生也蠻慘的,母親不喜歡他,連名字都沒有好好起,弟弟又覬覦他的國君之位,家人對他都不好……”
后面善舟的碎碎念陸玉沒有聽進去,她忽然想到什么,在善舟解讀的這個故事里略略恍惚。
窗外海棠拂蕩,零落下半蔫的殘花,被風掃進石板縫的濕泥中。
吃完午膳陸玉匆匆回了宮,她現在身負多職,宮中每日都有處理不完的公務。她一般在建章宮偏殿里工作,方便女帝若是在建章宮內的話,若有事相問,可隨時宣她。
前腳剛要跨進偏殿,后腳女帝貼身女官樊長御便來了。
“殿下。”樊長御行禮。
陸玉回禮,“樊長御。”
“陛下正尋你呢,方才午膳欲邀殿下一同進食,但是殿下不在偏殿中。”
陸玉解釋,“午間回了趟王府,和家里人一起吃的。陛下有什么吩咐嗎?”
“也沒什么吩咐,殿下這會若是有空去見見陛下吧,陛下已經食完午膳了。”
“好,勞煩長御帶路了。”
建章宮里。
女帝正在漆案前翻閱竹書,累牘在兩側堆砌得很高,有幾卷已經倒在漆案下。
見陸玉前來,抬頭把竹書往邊上推了推,“時明。”
陸玉作揖,“見過陛下。”
女帝抬了抬臂膀,“正好你來了,這幾日簡牘看的我眼睛發花。”
“陪我出門走走吧。”她站起身來,案上的竹簡碰到幾卷,翻展著抖開,落到地板上。
“喏。”
陸玉低首,站在一旁,等待女帝換衣,常侍們在收拾女帝碰倒的案卷,有奏本有尋常書籍,陸玉瞥了一眼地上還未收起來的展開不到一半的竹簡。
“將欲去之,必固舉之;將欲奪之,必固予之。將欲滅之,必先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