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鯉園石亭中。
女帝陸玉君臣二人游園疲乏,在涼亭中閑坐飲茶。
“近來沉宗正女學推進順利,倒是出乎朕的意料。”
陸玉眉眼隱在茶煙之后,附和道,“沉宗正年輕有為,假以時日或也是棟梁之材。”
女帝輕輕一笑,“前幾日他同我稟奏時,有意無意間幫蘇相說話。”
陸玉微微正了身。這個關口幫蘇云淮說話,倒是冒險。她不著痕跡觀察女帝臉色,卻見女帝并未有厭惡憤怒之色。
陸玉應聲,恭謙道,“臣不明白,沉宗正此舉何意。”
女帝吹了吹茶盞口裊裊而升的熱氣,“朕問他,緣何進展這般迅速,他如實回答,推進程中有諸多不便,他上丞相府求了蘇相才得以打開缺口。”
陸玉眼珠漆黑,“蘇相已然收了印信,還有這般的能力,實在是……”
“他若是將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也無可厚非,只是坦蕩得很聰明。沉施寧不是冒然攬功急功近利之輩,有幾分像你。”
陸玉一怔,謙和道,“陛下謬贊。”她道,“只是蘇相有罪在身,還能影響朝中事務,實在是……”
女帝笑了,“你是不是想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她擱下茶盞,旁邊跟隨的女官續上熱茶,“雖是如此,卻也有些用處。不枉他在朝中盡職這么多年。”
女帝顯然已經不把蘇云淮放在眼里。如今她大權在握,一切以她為尊,蘇氏就算復蘇,也斷不會如同以前女帝失勢之時盛大。
而對于陸玉來說,她樂見蘇氏任何不妥之處,按滅蘇氏任何一點復生苗頭對她有利無害。
陸玉低頭飲茶。
“沉施寧,可造之才。”女帝目色悠遠,望向園中盛放蔽日的海棠。
陸玉不語。
女帝回神,“險些忘了,今年的燕禮之日將至。”
“今年的燕禮,還是交由你來操辦。”
陸玉承下,“喏。”
“陛下,今年左右執爵者有合意人選嗎?”
燕禮之上,輔坐女帝左右的兩位重臣由女帝欽定,去年是蘇云淮和陸玉,而今年蘇云淮已失丞相之職,陸玉也不能確定自己年年燕禮侍在女帝身側,故而需得過問女帝意見。
女帝起身,陸玉跟上,身后隨侍人員緊隨。
“你為右執膳爵……”
“為左者……”
“為左者,便讓沉施寧來吧。”
陸玉心頭一沉。開口道,“陛下,沉宗正入朝為官不足半年,雖有賢能,但經驗太過淺薄,朝中有許多老臣尚未有此殊榮,恐會引起諸臣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