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傳來瓦片滑動的聲音。
很輕,但堂廳里三人都抬了頭。
柳墨的斷劍出鞘半寸,阿雪的銀簪在指尖旋轉,老周的銅煙鍋倒插進柜臺縫隙。
“下雪天”陰影里走出個戴斗笠的西域商人,羊皮靴上沾著泥漿,“連老鼠都凍得亂竄。”
他解下佩刀放在桌上——刀鞘鑲著七顆綠松石,排列如北斗。
柳墨的瞳孔收縮。
他認得這刀。
三年前樓蘭古道上,就是這把刀斬斷了江南柳家七十三口人的喉嚨。
斷劍徹底出鞘時,阿雪的銀簪突然橫在他喉前三寸。
“賭一局?”她將棋盤推到西域商人面前,“我若贏了,你腰間那袋孔雀石歸我。”
黑子落在天元位,竟嵌著粒紅砂,像凝固的血珠。
西域商人剛摸到白子,整個人突然僵住。
他喉嚨里發出“咯咯”聲響,七竅緩緩滲出黑血。
柳墨的斷劍閃電般挑開他衣襟——心口處有個梅花狀的青斑。
第三盞燈籠“噗”地滅了。
黑暗中,老周的銅煙鍋爆出大團火星,照亮棋盤。
殘局上,白子拼出個歪斜的“柳”字。
“十年了。”阿雪拔下銀簪,簪尖挑著片薄如蟬翼的冰片,“雪衣門的寒髓毒,見血封喉。”
她轉頭看向柳墨,“現在,該談談當年柳葉鏢為何會出現在雪衣門滅門現場了?”
斷劍與銀簪在月光下交錯,墻上的影子像兩株糾纏的梅與柳。
客棧外,雪地上新添的腳印正被風雪迅速掩埋,最深的那組足印里,隱約露出半截黃金箭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