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明長到能記事后,根本就沒在山里修煉幾天,也從沒挨過什么訓斥,便被要下山的師兄師姐們牽著手帶走,入了鮮艷炫麗的塵世。
……最前的兩位師兄頂天立地,中間兩位師兄好玩又親切,還有兩個風姿各異善良柔軟的師姐——小師弟裹在襁褓里被師父抱回來時,很像是拿到了玄幻文的團寵劇本主角。
師兄師姐們基本都快獨立成熟了,再看到這一個小不點,也不可能玩童年互毆那一套,當然縱容、疼寵更多。
尤其是下山后,發現了新時代變更的教育體系,大師兄二師兄商量一番,覺得“苦誰也不能苦孩子”,受傷不買藥吃飯啃饅頭這樣精打細算地省了好一陣子,最后湊足了錢,把幾個還能送去讀書掙學歷的全送去學校了。
雖然后來那幾位師兄師姐人各有志、紛紛表示不用學歷——本質上當然是“去他的考試,寧愿回山里念經”——但大家一致認為,起碼小師弟,要念完小學。
別人家小孩兩個長輩已經夠頭疼整個童年了,陳明明倒好,他有六個。
于是念完小學再初中,念完初中再高中……什么,叛逆期?
不存在的,師兄師姐們應有盡有,刀槍棍棒,道符法器,風衣球鞋,什么都能用來教訓小孩。
……嗯。
小師弟可以說是師門里唯一一個全套接受了新時代教育的孩子。
其實大家原本也沒打算死死摁著他搞學習,但后來,師姐們出委托時意外發現陳明明怕鬼怕得要死,見到鬼就嚎啕大哭雙腿發軟,站都站不直——
“要不你給他找個工作吧,哪怕將來不干天師也能吃喝不愁,起碼經濟獨立”,大師兄二師兄再次商量一番。
也不算商量,大師兄心疼癱在地上哇哇哭的小師弟,二師兄只是依舊眼皮抬了抬。
“在這個時代找工作也不會簡單。他起碼要有個文憑,總不可能用玄學手段作弊。”
“咳,那什么,你家那位,不是手頭員工很多的超級大老板嗎……隨便塞個人進去不是很簡單……”
“裴岑今,慈母多敗兒。我看他還能再拉練幾次,見鬼就哭,多見見鬼就好了。”
“……”
可陳明明同學是真的怕鬼,師父教的玄學知識能好好學,師兄師姐們的訓練也能堅持住,在學校鋤強扶弱也絕不是爛泥扶不上墻——
但就是怕鬼,特別怕,見了就哭,哭了就腿軟,往地上癱。
三師兄四師姐帶他去出委托,還逐漸發現能把他當鬼魂警報器用——聽見小師弟哭,那肯定是鬼來了,特別好使,比法器還靈。
……陳明明仿佛身患鬼魂過敏癥,根本治不好。
——也主要是因為那時候的二師兄被時間打磨得愈發溫潤,婚姻讓他逐漸完善了那層高潔蓮花的外殼涂裝,幼時在山里種種的惡劣行為只有大師兄印象深刻,怎么也不可能再對著小師弟露出黑芯了。
二師兄的威嚴雖然能讓師門一串人乃至師父都縮起脖子,但陳明明曾經是完全不明所以,深深被二師兄“溫柔美麗”所蠱惑的。
以至于在師兄婚宴上抱著新娘給的夾心餅干哇哇大哭,發誓一千個夾心餅干也不換師兄,把新娘逗得前仰后合、頭紗都裹上了點餅干屑。
以至于后續還傻兮兮往二師兄的妻子身邊湊,配合著被安各逗著玩,還喊她美女姐姐討餅干吃。
……要是按二師兄以前的風格,陳明明早就被修理得老實乖巧,聞“二師兄”如聞“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