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著報紙的洛安打開黑傘,擋住了門外愈發(fā)猛烈的雨水。
陰云密布,大雨傾盆,地磚上的油漬上滾過一道道水跡,塊狀的黑印似乎被浸成了褪色的血跡。
他微微皺了皺眉,目光劃過無人的街區(qū),在某輛寫有“張大娘臭豆腐”的小攤車上停了停。
戚延庭也撐開了一把傘,那是一把玉白色的油紙傘,和他腰間掛著的雙魚佩恰好配對。
他順著洛安的目光看過去,突然一笑:“果然,你還是更想留在這里?”
洛安收回目光,幾步邁過臺階,擋住戚延庭的視線。
戚延庭收起了笑容。
“這么著急?怕雨下大了就不好走路了?”
洛安不答,神色淡淡地往前走,仿佛剛才的問話是村頭的狗叫了兩聲。
戚延庭的臉色難看了一瞬,立刻就跟了上去。
黑傘在前,白傘在后,明明是玄學中最相襯相合的顏色,此時湊在一起,卻詭異地浮出一種逼仄感來。
就像兩尾游在泥塘里的魚,覓不到食,只能一尾緊跟在另一尾后,伺機將對方的血肉吞進自己口中。
——蹲在“張大娘臭豆腐”的攤車后,安各悄悄抬起眼睛,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
她確定自己之前藏得很快,躲起來的時候也沒發(fā)出動靜,但剛才老婆掃過來的那一眼還是令她險些冒出冷汗……不,熱汗。
扶了扶臉上的墨鏡,安各又仰頭看了看天。
驕陽似火,熱氣燎面。
……那個戚延庭為什么要說“雨下大了,不好走路”?
哪來的雨?又為什么都打著傘?
老婆打傘倒也正常,他近日成天拿著那把黑傘,據(jù)說是防曬……
可那個姓戚的也防曬啊?這么矯情的嗎?
而且……他們是達成了什么共識,要一起去哪里?
眼見遠方的兩把傘快拐過街角,安各猶豫了幾秒鐘,便咬咬牙,跟了上去。
她查過戚延庭這人,武力值不高,老婆這段時間還總把他送進醫(yī)院重癥急救室里……安各跟他談過幾次生意,握過手吃過飯,她確信自己手勁遠大于他,一拳能把對方錘趴下。
戚延庭本人不算威脅,甚至她覺得跟蹤他比跟蹤老婆難度低多了。
既然撞到了好機會,那就賭一把……
安各繃緊小腿,踮起腳尖,用最輕的腳步挪到墻根,又一路貼到盡頭的拐角。
她剛剛在這轉了不少路,清楚拐角那邊是一條略長的直路,通到河邊。
安各記得自己做開發(fā)項目時看過地圖,那條河原本是紫海的一條支流,以前紫海污染太嚴重,連帶著河水也雜質多,還總往外滲漏,一到下雨天河岸就會淹起來,而且,奇怪的是,不管建多高多牢的堤壩,不到半月都會被河水侵蝕、沖開,那條河的問題成了老大難。
直到安各投了錢,科研團隊成天圍在旁邊做實驗,發(fā)明了新材料做纖維網(wǎng),又把石頭與泥漿裹在一起弄出石籠護網(wǎng)鎮(zhèn)在兩岸,每隔半年鞏固一次,這才勉強壓住了不停滲透的河水。
但那個項目的研發(fā)資金和維護資金太多,她一直沒能回本,近幾個月紫海污染消失,安各才打算重新?lián)破饋恚懤m(xù)開發(fā)碼頭、游船、河邊跑道與公園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