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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節(jié)（第1頁）

他會夢見自己握著妻子的心臟，妻子死后僵直的手則緊握著直插他喉嚨的尖刀，不遠處，幼小的女兒跪在血泊中尖叫。

他甚至不能確信這是夢還是現(xiàn)實，睜眼后是否能再見到?jīng)]濺上血點的天花板。

每一晚每一晚。

他就是她們身邊最危險的源頭。

所以他不再睡眠了，他把自己交給了監(jiān)管局。

【如果我有墮落的征兆，就殺了我】，不止和師兄立下這樣的誓言，洛安的遺書和死刑簽字同意書鎖在監(jiān)管局的檔案室最深處，每年年末時他都會去一趟，增添條款，重新簽字，續(xù)上日期。

所以，監(jiān)管局才對他這個陰煞抱有奇怪的容忍，屢次睜只眼閉只眼……

所以他才要做各種各樣的糟糕假設(shè)，盡管他異常、強烈地渴望變回活人。

他每年更新一次自己的遺言，每年更新一次自己的死刑同意書，每年都要把自己脖子上的繩主動交給監(jiān)管局一次，每年每月每一天都會做好“今天睜眼時發(fā)現(xiàn)我殺死了妻子”“今天睜眼時發(fā)現(xiàn)我殺死了女兒”“今天睜眼時我要殺死我自己”的準備——

他永遠無法完全樂觀地信任某個東西，也無法完全悲觀地信賴某個未來。

他一直、一直、一直地把各式各樣的假設(shè)放在心里，排列組合，保持最大的冷靜

“如果離婚了會如何”“如果我殺了她們會如何”“如果我在恢復(fù)前就徹底墮落會如何”……

他必須這么做。這是他控制自己的手段，盡管它殘忍又扭曲。

誰讓他是個陰煞，心底還藏著一個咯咯發(fā)笑的賤女人。

“……我不明白。”

聽完了這個奇怪故事的安各，就感覺自己誤入了一家精神病院。

她緊皺著眉嘀咕：“這只鬼是不是太偏執(zhí)了？何必這么折磨自己，就為了一些假設(shè)？況且你也不知道他的妻女是否值得這種堪稱偏執(zhí)的付出……一個人如果每天每月每年都活在各種各樣的糟糕假設(shè)里，值得嗎？我覺得根本不值得，畢竟愛情與親情不可能永久恒定，你又說那只鬼的妻子根本接觸不到他，所以沒什么渠道去綁定他生前的感情……總之，付出太大，風(fēng)險太大，回報則可能很小。”

安老板仔細算了算，怎么也算不出穩(wěn)賺的可能：“這只鬼聽上去瘋瘋的，實際笨笨的啊，這明顯是虧本買賣，完全不值。你覺得值嗎？”

“是啊，”洛安笑瞇瞇地說，“我在監(jiān)管局遇見他時，也是這么問的。他當(dāng)時說他也不知道，只是必須去做這些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防患于未然的未然。他至今還在做假設(shè)呢，每年去自己的遺言和自殺文件前打卡一次。”

“……那就是一個壓根沒結(jié)果的故事，你講這個奇怪故事想說什么？”

丈夫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安各已經(jīng)被故事拉走了心神，所以她沒再賭氣推開。

“我只是想說……豹豹……如果那只鬼是我，他的妻女就是你和洛洛……”

他從后背抱住了她，和緩又溫柔。

“我會很樂意日復(fù)一日地做這些假設(shè)。我總會假設(shè)一遍遍離開你們……恰恰是為了不離開你們。”

第二百零一課

操作多了自然會等級上升成為熟練工

又是那條漆黑的小巷。

安各仰頭望著天空，

逼仄的煙花依舊綻放。

不遠處傳來濃濃的腥味，數(shù)不清的尸骨堆放在兩側(cè)，一直延伸到最深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