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會變成我。】
絕對不會。
賤女人依舊沖他大笑。在遙遠的白霧里。
洛安知道,她在笑他垂死掙扎。
他是母親的孩子。
血管里沒有任何來自雙親的愛意與期待,只繼承了賤女人的瘋癲癡狂。
她死了,為了心上人一個眼神欣然去死——可他還活在外面呢,她等著他也做出一模一樣的行為——
他是母親用來脅迫父親的錯誤,主母完美婚姻里的錯誤,姐姐矛盾痛苦不知該怎么面對的錯誤,唯獨待在戲臺子下的那個錯誤,錯誤總會做出更多更多的錯誤,不管在哪里,不管面對誰——他逃不開——
【你就和我一樣。】
【你會成為我。】
白霧翻卷,如同升騰的火焰,它洶涌而來、跳動熾烈、逐漸變燙變紅、化作能抓住他的爪牙——
像被血染紅的雪地。
白霧變成了紅影,追趕他。
賤女人的大笑融化在赤紅的煞氣里,他狼狽地往前跑,跑,摔倒,起來,跑,再快一點,摔倒,手腳并用地爬——
不能被抓住。
賤女人在紅影里,大笑聲在紅影里,他這雙眼睛見過的最恐怖的東西也在紅影里——
千萬、絕對、不要被抓住。
他想藏去黑漆漆的陰影里——小胡同、地下室、巷尾的垃圾桶,哪里都好——
砰砰聲在耳邊炸響,既像是哪里放出的煙花,也像是他快到極限的心跳。
逃,逃,要逃……他最害怕的……
一根紅指甲點上肩膀。
他轉頭,滴著鮮血與尸泥的嫁娘在煞氣里抬手。
紅衣的嫁娘緩緩掀開蓋頭,她蓋頭下的嘴角在笑……
【孩子,你和我一樣。】
——他猛地驚醒,操場上沸沸揚揚的喊叫聲闖入耳朵,驅散了夢里嘭嘭亂撞的煙花與心跳。
是藍天白云,不是白霧紅影,他剛才只是睡在學校操場邊的看臺上。
小斗笠急急地抓緊了臉上白色的棒球帽——差點就掉下去,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