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還奇跡般戰勝了所有的時間美化濾鏡——
安各的熱戀期是和他一起消失的,
所以,
當他再次出現時,她的熱戀期也回來了。
安各理所當然地開始渴望,
渴望重新能有約會、情話、兩人世界、臨出門前的早安吻與更親密的……
可他并沒有做這些事。
恰恰相反,洛安靜默無聲地拒絕了那些,他保持了驚人的冷靜,甚至稱得上“冷漠”。
當然,他對她依舊很好,這段時間認錯態度也很誠懇,“離開你這么多年我真的很抱歉,我愿意做一切彌補你和孩子”——
但每當她想要撲到他身上,摟著他的脖子要求一個早安吻時,他一定會拒絕。
“別這樣胡鬧。”偏過頭,語氣冷靜又無奈,“你要遲到了,而我要去給女兒送她忘帶走的午飯便當。”
……安各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支持妻子的丈夫”“仔細負責的父親”,但偏偏,再也沒有“親密熱情的愛人”。
深刻的、遙遠的距離感。
不,他對她依舊那么好,她確信他們之間絕沒有別人,但怎么說呢、該怎么說——
安各有種莫名的不安。
所以“假扮淑女”行動已經遠遠不止“精心打扮自己希望對方喜歡”了,安各要裝可愛裝淑女哪怕賣慘,撒下彌天大謊蒙騙他,說他離開之后自己夜夜以淚洗面事業一塌糊涂簡直就是個生活破碎無可救藥的戀愛腦——
哪樣都好,但絕對不能讓他知道,自己這些年“追求自由”“喪偶萬歲”的種種事跡。
因為他不可能理解那些事。
他絕不會對沒有感情的女明星表達愛意、也不會對著街邊走過的漂亮美女吹口哨……
所以,那么保守的人,便會把她所有的輕浮調戲理解成“認真的喜歡”。
然后呢?
他會自動把他自己的重要性無限降級,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在她心里的排名還比不上演了一個三流電視劇的小明星,然后慢慢失望,失望后慢慢學著接受,慢慢放棄他個人的戀愛感情,認為只要做兩個相敬如賓的成年夫妻,共同撫養孩子長大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庭,至于她本人的私生活,眼不見為凈……
……他肯定會這么想的。
那樣溫柔寬容的人,肯定會這么想。
反正他已經習慣為她的事業退讓,再多退讓幾個位置,從“真心愛人”的角色里自動變成“生活伴侶”,也沒什么關系。
更糟糕的是,萬一呢,萬一他開始反思他自己,認真地考慮他們之間的問題,認定他們“真的不合適”呢?
安各的丈夫溫柔到不像來自這個時代,主動妥協累積一千次后,他肯定會先選擇主動離開。
如果他真的發現她這些年的行為……
他肯定會覺得“你這不是把喪偶生活過得很好嗎”“愛情或伴侶或我本人在你心里也不是很重要”“我知道了,你是一個向往自由的人,你不該被婚姻或我束縛,過去總想留你在身邊真的很抱歉”……
然后,或許,他會說出那些話。那些會出現在她噩夢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