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的父親那樣。
只不過小安各從沒見過父親戴上指環,她之所以對“婚戒”這樣敏感,是因為總能見到母親和父親爭執扭打時用戒指上的大鉆石狠狠割他的臉——母親再怎么也是出身顯赫的貴婦,當年結婚時戒指上的鉆據說是能上什么巨大珠寶排行榜的。
不過,見多了母親歇斯底里地揮舞那枚閃閃發光的大鉆石,“婚戒”在小安各稚嫩的觀念里,不是“夫婦身份的證明”,而是“趁手且隱秘的攻擊武器”。
而且,只有那個“需要從另一方的專橫暴力中保護自己、瘋狂反抗”的人,才會一直把結婚戒指戴在手上——父親的早就扔到不知哪個情人的床頭抽屜里了吧。
所以小安各在自己的邏輯中完成了自洽的推理。
大泥巴怪成年了,結婚了,是這棟房子的男主人。
她在這棟房子里只感覺到幾道氣息,二樓的兩個是自己的同齡人,一樓的兩個不認識,隱隱透著熟悉感與安心感的是大泥巴怪,而另一個……
大泥巴怪反手合上房門時,她有悄悄瞥一眼。
另一個睡在床上,眼皮合得緊緊的,雙手雙腿大大咧咧地癱著。
唔。
小安各可不會用“懶洋洋的貴族大貓”這樣親昵又無奈的形容來代指那個成年女人,她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
喝多了之后爛泥般癱在床上大睡特睡的父親。
打完她了,吼完母親了,又去外面和自己的情人鬼混過了,迫于壓力不得不回到壓抑的老宅臥房后褲子不脫鞋也不蹬,就那么大剌剌躺著,手里還握著酒瓶,兩只腳仿佛要把木架子床踹散般,大大地伸著。
小安各厭惡那份睡姿。
她只知道那個女人的睡姿像極了父親,而大泥巴怪乖順的性格一看就是被欺負的那個,跟著她在外面游蕩半天也沒見女人探頭出來找他,明顯對他的離開漠不關心——
所以,在這棟屋子里,大泥巴怪是那個被女主人欺負的另一個主人。
凄慘的,弱小的,被吼被罵被打也只能哭著揮舞婚戒反抗的那個。
而且他的戒指上甚至沒有銳利顯眼的大鉆石!這要怎么才能有效反抗對方的暴力呢!
而且、而且、他不像母親……
他會照顧她。從不會忽視她。
哪怕她只是個突然闖進屋子的小丫頭,脾氣很壞臉蛋和性格也不可愛,他依舊滿足了她在這里舉辦生日派對的愿望,還陪她熬夜到現在。
……大泥巴怪真是一個非常溫柔的好人。
可惜卻跟一個討厭的壞人結婚了。
小安各扁了扁嘴。
“你該走了?!?/p>
大泥巴怪說話的嗓音真恐怖,但小安各卻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