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應笑得幸災樂禍:“我那早死的親媽尸骨都爛了,他卻被那個騙子天師嚇得不清,做賊心虛,是不是?”
“當然是做賊心虛,所謂的天師當然也是騙子。”
安各轉過頭說:“以防你在監獄可能不知道——你家老頭子前幾天死于一場入室搶劫案,是意外死亡。那個盜賊在偷前任季夫人的遺物時被他發現了,慌亂之下搶了他的大紅色跑車,結果意外把那個拄著拐的老頭子撞死在噴泉邊……據說尸身都被攔腰斬斷了,腸子流了一地,油箱著火燒沒了剩余的肢體……場面極慘。”
季應的笑聲頓住了。
安各繼續說:“所以,‘死于發妻之手’?哈,騙子天師的經典騙術……他求仙拜佛折騰了那么久,也沒想到自己會死于一個盜賊慌亂之下的車禍吧?”
安各走過來,雙手摁在桌上。
“我不信鬼神。”她森冷地說,“只會信自己。”
“……是啊,安各,你是這樣固執的。但你這樣,真的很愚蠢。”
季應的笑聲逐漸低下去,掛在臉上的不知是諷刺,還是悲憫。
他聽聞親生父親死訊的反應后,就像聽到了一個荒誕的黑色笑話。
死有余辜的人,但那樣一個結局慘死了,干笑后總會有些茫然的。
“你不知道……你真該知道……”
他輕輕說:“我的母親她……”
“從慧大廈又與你的母親有什么關系?據我所知,前任季夫人早就故去——”
“是那個老糊涂買下,又用她名字命名的。根據本陽會派來的那幾個天師的說法,這樣才能‘壓住怨氣’……我的母親本名是許從慧。從慧。”
“好吧,一棟用于紀念前任季夫人的大廈。你可別告訴我她會從那棟大廈17層冒出頭來。”
“不不,當然不……依照那些天師的說法,我母親她只會緊緊跟在老頭子身邊,藏匿在宅子最深處……”
季應說這話時臉上閃過一絲厭惡:“陰魂不散的女瘋子,死了也不安分,非要繼續糾纏那個老糊涂……”
“我的耐心正隨著你話里的封建迷信濃度提升逐漸降低。”
而且,雖然事不關己,我很討厭你這種提及親生母親的態度。
——雖然,安各曾瞥見過前任季夫人本尊,對她的一些行為不敢茍同。
前代季家家主的發妻,原配許從慧——那個女人是與他政治聯姻、又經受長達十年的冷暴力后自殺而死……
但,她死的時候,季應和安各都已經有記憶了。
場面相當血腥。
就像是要用肉泥涂滿整棟房子……
那是個瘋女人。
她固然很可憐,但年幼時,安各根本不想靠近她。
正是因為恍惚中見過她死去的畫面,安各才至今有點害怕喪尸片里過于血腥的馬賽克。
“季應,我的時間很寶貴。如果你只是要說些季家內部彎彎繞繞的家事,我沒興趣……”
“我知道了,知道了,天吶,安各,你可真是既愚蠢又沒耐心……那么,讓我來告訴你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