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幾下撕碎紙人,又抬起手里那截腿骨,“嘭”——
裴岑今又抖了一下。
……不就是處理現場嗎,畫張符丟上去全燒掉不行啊,為什么他非要用“物理研磨”這種方式!
作為一位師承正統、性情溫和——真·溫和,與某人裝出來的殼子不同——
他實在不忍再看下去,只扭過頭,望著不遠處癱軟在地上的男人嘆了口氣。
男人之前一直看著他們倆,知道一個是沉迷動手制造馬賽克的破爛、另一個卻沒有任何動作,還目露憐憫,似乎是個善良的好人。
此時見到裴岑今回頭嘆息,他慌張恐懼的心里突然浮現出一抹狂喜,難道,難道這個人實在受不了,對我動了惻隱之心——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他急忙爬過去,拼命磕頭懇求:“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接下這個任務的,我只是被別人花錢雇傭的,我我我愿意去警局自首——”
男人是個殺手,一路跟蹤首富秘書抵達目的地,又摸清了首富本人下榻的酒店與房間號,然后發布定位,開始任務。
像他這樣的雇傭殺手,還有很多,他們和那些奇形怪狀的山精一起組織了這場襲擊,雖然有些恐懼那非人生物,但上面的人說這不是問題。
上面的人命令他們在綠海通車儀式之前做掉那位首富,再最大程度地把她的死亡宣揚出去……很明顯,她擋了某些人的路,但他們拿錢辦事,早就學會不對背后的秘密好奇。
委托人還加重金下達了奇怪的附加命令,說,做事時,他們要小心不能讓那位首富流太多血,最好用麻藥和毒藥,然后把那位首富的尸體交給山精們帶走。
……殺手們很疑惑,但還是照做了。
他們找了充足的麻藥與毒藥,確保一針下去能讓她直接心臟停跳……原定等到她睡下再動手,不過昨晚發生了太多動蕩,首富本人一直在很多人的視線范圍內,還叫了許多保安檢查電梯井的爆炸事故……而山中傳來的奇怪的震動與悶響后,一直與他們聯絡、隨時跟進情況的雇主也失去了消息。
一直蹲守在山上的殺手們沒搞清昨夜究竟發生了什么,首富的房間有太多監測設施,他們不敢輕易靠近。
一夜過后,眼見著綠海通車儀式在網上公布了直播時間,就在下午兩點……他們咬咬牙,還是決定直接動手。
正好,十點左右,首富領著一個小女孩走出了酒店,打算上山,肯定能經過他們埋伏的位置,到時候把準備好的針劑捅進去,再掐斷那小女孩脖子扔山里,就能偽裝成野狼襲擊——
殺手們用雇主給的東西呼喚了那些山精,一起動手了。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一起動手的他們被一起消滅了。
鬼知道那個長發男人是怎么無聲無息從他們背后冒出來的,鬼知道他為什么可以赤手空拳滅掉一整群殺手和妖怪。
剩余幾個活口被一路拖到了山頂酒店后僻靜的空地里審問,剛才被砸碎的是最后一只還活著的山精,而他是最后一個還活著的殺手。
……他一直,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男人,無比暴虐、血腥的動作……還有他挨個砸碎他同伴的順序……
身為殺手,他再也不想當殺手了。
他知道殺人要償命,他不知道殺人還會碰上這種妖魔般的屠夫。
“求求你,求求你,”男人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而裴岑今眼中那點憐憫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求求你了,我發誓我絕對不會透露你們的消息,讓我自首,讓我去監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