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斗笠迅速掃視一圈,確認沒什么武器能用,才誠實答道:“是。”
“賤女人,你很吵。很可悲。”
賤女人吃吃笑起來。她真的很美麗,舉手投足都是風情。
可再美麗,也無人愛她。
這是一間偏僻的廂房,常年照不到光,唯一會定期拜訪這里的人只有小斗笠,幫她洗腳,梳頭發,縫補衣服,給她熬藥端藥過來……看似恭敬順從,實則也隨時警惕著她——他會在她抄起剪刀的第一瞬間奮力扭斷她的胳膊。
繡花針扎一扎還好,讓這瘋子拿著剪刀往他脖子上捅,是會死的。
他不想死在賤女人手里。哪怕她的確給了他一條命。
沒關系,大家會一起變成死人的,如果有一天賤女人也死在他的剪刀下,那他自己也肯定很快就能去死了。
“你又在想殺死我的事了,對嗎?”
賤女人突然說:“你真是個破破爛爛的壞孩子。”
聽上去比瘋子好一些,小斗笠低聲應是。
女人伸手,抵住他的臉頰,緩緩托起。
那是一張與她五分相似的臉蛋。
只有五分像她,另外五分似乎也并非來源于俊秀的男人,而是他自己獨自一人生長,由無歸境的山云水霧醞釀而出的美麗。
他不像是兩個活人的孩子。他像是無歸境的孩子……獨自存在。
又或者,與這雙眼睛有關?
在孩子還應當是孩子的時候,它卻看透了太多太多孩子不該窺見的事情。
于是人類的鮮活小孩消失了,留下的是一個破破爛爛的壞東西。
“你這雙眼睛……”
賤女人輕輕拂過他的睫毛,然后她的指甲在他眼眶邊猛地摁緊。
“真該挖出來。”
她輕聲道:“我幫你挖出來,好不好?”
不好。
“我還要完成日常清理。”小斗笠抓住了她的手腕,搖頭拒絕,“等我徹底在家主那里失去工具的價值,不需要再做清理了,這雙眼睛就可以挖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