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不像條獵犬,去探查床邊凹陷的痕跡、衣柜內衣服的多少、鞋子邊緣沾著的泥與草葉……追蹤每一條線索才能判斷出她的枕邊人是否離開過……
“丈夫是否離開家去工作”,這樣一樁簡簡單單、問一句就能搞清楚的事,她豹豹的還需要拿出演繹推理。
太可笑了。
安各無數次感到惱火,也無數次希望能捉到他離家的動靜。
是,她也是工作狂——但只要不是長期出差,她肯定會在入夜回到家里,和他一起吃晚飯,安安分分地上床睡覺——只要她和他待在同一座城市,只要她能及時趕回家,她絕對絕對會回到他身邊。
哪怕交談的精力都被工作耗盡,也要在他身邊閉上眼休息。
可他呢?
他總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全職太太也不會比他更“隨叫隨到”了——可當她閉上眼、沉入睡眠——有多少次,他趁機悄悄離開了?
趁著夜色離開,趕在太陽出來之前回來。
不辭辛苦,不會休息,背著她接到一個電話,便一言不發,神秘遠離。
安各氣急時甚至懷疑過,這人背地里的身份是貓頭鷹、吸血鬼、還是主導東西兩大州情報戰的間諜。
平時根本不用去固定的工作場所,也可能數天數月閑散在家,但接到一個電話就要走,錢包鑰匙放進口袋便直接奔向神秘地點,不管是午夜還是凌晨兩點……
他豹豹的,這么詭異的工作時間與工作頻率,比碟中諜還碟中諜。
說真的,他完全不需要睡眠嗎?他這樣到底有沒有休息時間?
哪怕是她也不可能天天通宵、午夜出差的!
……問他永遠得不到答案,那家伙只會讓她放心,什么“我有好好休息,我的身體是工作的本錢”,然后再扯出一些“我能夠調整身體節律,數個通宵后挑選一段空閑時間調整至睡眠狀態就不會有問題”之類的鬼話,堪比玄學。
安各是完全不信的,這就像看到街頭表演雜技的人吃下一柄是他身長三倍的雪亮尖刀,你會喝彩會鼓掌,但你不可能相信他真正吞下了刀吧。
直到某天她出差歸來,打了七個電話也沒人接,沖回家發現他拉上所有窗簾平躺在床上閉著眼,雙手交疊放在胸前。
那個瞬間她發自內心地覺得自己的丈夫是個吸血鬼,而他正在進行棺材休眠。
那絕不是正常的睡眠狀態,幾乎是半死狀態,怎么搖也搖不醒,怎么掐也沒反應,她都打算去打急救電話聯系救護車了——
聽見她帶哭腔的“我丈夫可能陷入了休克”時他才姍姍醒來,有點困惑,還有點歉意。
“我以為你要明天才能出差回來,”第一反應是道歉,“抱歉,豹豹,我錯過了你的飛機,是嗎?”
安各……安各花了好一番力氣才讓他理解她現在壓根不在乎接機這種事,美麗老婆在尖叫與怒斥中點點頭,非常茫然。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你擔心我休克……我沒有啊,我只是剛結束了一段歷時有點長的工作,幾十天沒睡了,就決定趁你出差完全陷入睡眠,調整一下身體休息……我現在調整好了,你別哭……所以你真的不是因為我沒來接機感到生氣嗎?”
幾十天沒睡,你究竟在干什么破爛工作啊,而你這樣拼命的架勢能叫工作不忙嗎??
安各憤怒過,懷疑過,質問過,也勉強學過睜只眼閉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