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第一”和“見爸爸”無疑是比“通過捉魚向那個白斗笠證明我能做他老大”更有誘惑力的東西。
安洛洛再大的不甘心也只能消去,她重新揮起小木槳,劃起……好吧,是在媽媽重新拿起的大槳下,配合著媽媽的動作,劃起了一些小水花。
悶聲不吭地努力了一會兒,媽媽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情緒,她用大船槳敲了敲她的小船槳,兩只槳親昵撞在一起,共同抵過一枚圓溜溜的鵝卵石。
“怎么啦?”一句話就說到了心坎上,“這么想和那個白衣小孩搞好關系?”
安洛洛扁嘴:“也不是搞好關系,就是……媽媽你不想靠他近一點嗎?”
不想。
一個抬手就能把魚戳個對穿的陌生小孩,斗笠下有著幽幽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危險,為什么要靠近。
如果這不是陸地而是橡皮艇里,她早就帶著洛洛撒腿跑了,然后找下屬調查那個小孩身世來歷,是不是從某種發生重大連環殺人案的孤兒院里跑出來的……
安各端著輕松的笑臉打哈哈道:“哎呦,媽媽怎么知道其他小朋友和洛洛之間是怎么相處的,之前看你和他說話這么不客氣,媽媽還以為你要欺負他……”
安洛洛:“我才沒有欺負他呢!我那是、那是——”
拉攏他,跟他施壓,用多種厲害手段,誘惑他做我小弟。
媽媽:“哦,那你是看上人家了,試圖通過欺負人家引起對方關注?可以啊洛洛,這個年紀就有這份行動力了,不愧是我女兒,但你這種追求方案低效得堪比小學男生哦,必須要改改。”
安洛洛:“……”
安洛洛:“笨蛋老媽,你不要再說話了。”
“嘿你說誰笨蛋呢——”
安各把安洛洛摁進懷里打鬧了好一會兒,水花四濺,女兒吵吵嚷嚷地喊著“我是小笨蛋那你就是超級大笨蛋”,而她們倆都很默契地無視了重新過來搭話的胡順。
直到橡皮艇在水下磕出輕微的“吱”聲,猝不及防地撞過一塊隱沒在樹影里的大石頭,由淺溪導入一段激流。
安各反應很快,她立刻就放開槳抓穩了安洛洛,其實漂流過程中碰上激流加快速度是很正常的事,體感也就是在游樂園里乘坐“激流勇進”幾分鐘。
但不知怎的,橡皮艇顛簸的程度遠超安各預期,她抱穩了女兒后自己卻沒站穩,小船像被洪水沖襲般“嘭嘭”狂震起來,而安各被安洛洛這多出來的重量往后一壓——
轉瞬之間,她一個仰倒,就掉進了河里。
這不可能。
安各并不慌亂,心底卻閃過一絲驚異:她提前看過地圖,綠山河谷中全是緩坡,她也體驗過幾十次漂流運動了——小艇根本不可能遭遇這么激烈的急流,以至于能把一個站穩的成人掀翻下去。
她這一瞬的思考極快,甚至在倒進水里之前,猛地把懷里的安洛洛推回了小艇的安全帶里。
感覺就像是數月前,深夜,她在那棟大廈上的墜落。
哪怕是血肉模糊的異常物砸破陽臺,要把她變成一團肉泥……
安各也并不慌亂。她冷靜到了極點。
沒什么好怕的,這不是離地數百米高的大廈,她還穿著救生衣。
之前地圖中標出了每一段漂流區域的詳情,其他游客或許只是匆匆一瞥,挑出幾塊有趣的淺灘記一記,但安各在大巴車上翻閱時就記住了所有水域的廣度、深淺——
這片水域很安全,以她的身高來測算,其深度也不過堪堪沒過頭頂,而且水底還墊滿了沙礫與鵝卵石,只要站穩就能重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