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憶愣在原地,剛剛慌亂中撥出的號碼竟然是唐嘯東的電話,沒有存過的號碼,可是腦子里如本能一樣的牢記。
“小安憶,警察叔叔說,需要去警局做個筆錄。”正當她不知如何同唐嘯東扯謊的時候,一直在圍觀警察如何抓犯人的譚九非湊過來,攪亂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哦,好。”葉安憶忙不迭地點頭,伸手去拿唐嘯東手里破得一塌糊涂的手機殘骸,被唐嘯東避開:“出什么事了?”連眼角也沒有瞟向譚九非。
“遇上了兩個…人想搶我的東西。”她將事情的嚴重性減到最低,盡量用輕松地語氣去敘述,見唐嘯東目光掃向遠處的警車,葉安憶強笑道,“已經沒事了。”
“小安憶,怎么不給我介紹?”譚九非手臂忽然換上葉安憶的脖頸,她猝不及防,溫熱的觸感驚得她閃避,卻被對方牢牢圈住,像是好友,又比之更加親密。
“這是…我哥,唐嘯東。”葉安憶看了看唐嘯東沉靜如水的表情,指著譚九非,“他是譚九非。”也沒有指明關系,她想唐嘯東并不會在意。
“葉安憶…”唐嘯東正待說什么,譚九非一拍她后背:“走吧,警察叔叔喊我們了。”有點強拽似的將她拉走。
“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很客套而官方的說辭,兩個人一前一后地離開視線。唐嘯東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一切歸于寂靜,久到葉安憶和別人消失在視線里,才將手心的手機放進口袋里,轉身離開。
由于葉安憶這個受害人沒有什么傷,筆錄只大致問了問案情,也沒花多少時間,完全不被重視的樣子。
譚九非有點不樂意,如果今天沒有遇見他,還不知道會有怎么嚴重的后果。“就這么完了?”見對面的民警收起合上本子,他立刻攔住了去路。
“受害人就損壞了一部手機,案情不算特別嚴重,如果以后還有需要,會在聯系你們的。”民警不咸不淡地解釋。
譚九非還想說什么,被葉安憶拉住。“算了,我有點累了,我們回去吧。”譚九非低頭看了看她,嬌小的臉盤上盡是疲態。
對于譚九非非常紳士地將自己送到樓下的行為,葉安憶只覺得有點奇怪,從前可沒見過他這么細心周到的舉止。卻也沒有異議,今天的事情讓她受了不小的驚嚇,有人護送也是好的。
“你住在哪里?”葉安憶在上樓前終于想起了這個問題。現在可不是在法國,如今的譚九非可算是離鄉背井,她才是地頭了。
“我啊?”譚九非嘿嘿一笑,“我住那兒。”葉安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往上去,似乎指著…她家的窗戶。
“我家?”不太相信地問了一句,譚九非依舊笑得賊呼呼的,算是默認了。“不行。”她當即否認。
“小安憶,你怎么能拒絕呢?!”譚九非瞪大了微藍的眼珠子,“我這樣的自由職業者怎么住得起酒店。”有那么點死皮賴臉的樣子,那口氣,那腔調,只差沒在地上打滾撒嬌。
從認識他的那天起,在葉安憶的印象中,譚九非一直是個神出鬼沒的人,聲稱是自由職業者,可是太自由了,更像是無業游民。
“搜吧,如果在我身上搜出十歐元,我就乖乖離開。”譚九非在葉安憶質疑的目光中張開雙手,坦蕩蕩地轉了一圈,得意洋洋道,“我最后那點積蓄都花在路費上了,小安憶,我可都是為了見你一面。”
“你的行李呢?”葉安憶見他兩手空空的,抱著最后一點希望。譚九非是一個很矛盾的人,他總是忽然消失一段時間,再次出現后告訴你他去了哪里,像是隨時隨刻都在流浪,可每次出行都會有多到令人發指的行李。
“不是在這里嗎?”譚九非拉開一樓的大鐵門,兩個大皮箱直挺挺地靠在墻邊。“上來吧。”葉安憶嘆了一口氣,“行李自己拿。”
葉安憶慶幸自己的房子是兩室一廳的格局,不然就譚九非的賴皮功夫,再小的房子也非收留他不可。
“譚九非,你這是來中國旅游嗎?”葉安憶極盡地主之誼,翻出墊背席子把他的床鋪鋪好。譚九非抱著胸,就在一旁看著,腳邊碩大的行李箱就像是不存在似的。
“不是。”他靠著墻壁,沖葉安憶不懷好意地笑,“我發現中國是個不錯的地方,所以我打算常住。”“那法國怎么辦?”葉安憶一急,話說得不倫不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