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認(rèn)得我,真欣慰。”男人扯了扯嘴角,從車上跳下來,“十來年不見,覺得我有什么變化?”他素來自戀,在葉安憶面前轉(zhuǎn)了一圈。
“長高了。”葉安憶輕笑,她是說不出什么矯情的贊美,引得祁家閱翻了翻白眼:“葉安憶,你還是這么的…不會說話。”
“晚上有事嗎?”祁家閱自來熟地勾住葉安憶的肩膀,葉安憶彎腰逃開他的手,一面點點頭。
“你能有什么事啊。”雖然兩人相處了極短的一段時間,不過祁家閱認(rèn)為自己深知葉安憶本性,“擇日不如撞日,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葉安憶撇撇嘴,有點無語。“別露出那種逼著你的表情啊,我最恨就是你這幅樣子,從前也是,但凡叫你出來玩,沒一次答應(yīng)的。”祁家閱似乎舊怨頗深。
“你不說話就算你同意了,上車。”祁家閱奸猾一笑,拉開副座的門不給她反悔的機會。“去哪兒?”葉安憶嘆了口氣,坐進副座。
“又見炊煙,那邊上菜最慢,適合你這種小雞啄米的吃法。”祁家閱嘿嘿笑,葉安憶徹底沒了聲音,這人真是…記仇。
又見炊煙是家中餐廳,以慢聞名,可是菜實在好吃,于是依舊有很多人愿意往這火坑里跳,盡管時常發(fā)生掀桌子發(fā)火的事情。
“葉安憶,這么多年,有沒有想過我?”祁家閱下巴墊在手背上,由下往上打量葉安憶的臉。
“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葉安憶夾菜的筷子停下來,頗為真誠地詢問。“當(dāng)然是真話了!”祁家閱蹙眉,似乎想了想,“還是先說假話吧。”
“想。”葉安憶重重地點了一下頭,祁家閱手里的筷子啪地拍在桌子上。門口傳菜的小姑娘嚇了一跳,趕緊掀開珠簾:“您稍等,下一道菜馬上就到了。”她還以為是上菜速度慢,客人發(fā)火了。
“真話是不是特別想?”祁家閱不死心,見葉安憶搖頭,咬牙切齒道,“你還是有本事氣死我。”
“祁家閱?”隔壁一桌傳來幽幽美人聲。又見炊煙的布置很古典,餐廳地方挺小,沒有所謂的包間與大堂,所有的桌子都擺在一起,中間用珠簾隔開,其實不太好,因為每一桌說話,都能被左右聽見。
祁家閱一震,眼睛瞪得大大的,手有點抑制不住地發(fā)抖,還沒觸到珠簾,那邊已經(jīng)素手纖纖地撩開一片,露出一張美人臉。
“果然是你。”云菡白莞爾,便是傾人之姿。祁家閱嘴唇動了又動,就是吐不出半個字,目光灼灼地落在她的臉上,像是挪不開半分。
“才多久沒見,就不認(rèn)識了?”云菡白被他這樣的目光看著,也不惱,依舊是笑盈盈的。
“云…菡白。”祁家閱努力收回視線,笑起來還是有點僵硬。“安憶,”云菡白似乎才看見對桌的葉安憶,面不改色甚至帶著幾分親昵,“真巧。”
葉安憶沒有開口,只是輕點了一下腦袋,越過勾起一半的珠簾,那頭坐著唐嘯東,似乎也看見了她,目光觸碰了一瞬間,葉安憶淡淡收回。
“嘯東也在,不如一起?”云菡白似有若無地望向葉安憶。“不必了。”葉安憶大膽回視她,“這里的桌子太小,兩個人剛好。”
“那行,下次再聚。”云菡白言語間頗有遺憾,沖祁家閱揮了揮手,祁家閱目送她越過珠簾回到對面。
“祁家閱,沒想到你挺長情。”葉安憶開口,將他的視線拉回來。“少胡說八道。”祁家閱咳嗽一聲,“就是有點條件反射,其實我沒那么喜歡她了。”
“我說真的!”祁家閱見葉安憶似笑非笑的表情,有點惱怒了。“輕點,那邊聽得見。”祁家閱立刻閉了嘴,葉安憶直笑。
一直到吃完,兩桌人都沒有再打照面,祁家閱的神情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憂傷,總之后半程都沒怎么開口,明明見到云菡白之前一直喋喋不休地回憶兩人曾經(jīng)的種種…不和諧。
“葉安憶,我會再來找你的。”大概已經(jīng)緩過剛剛的抑郁情緒,祁家閱面上又有了笑,將葉安憶送到樓下,趴在車門上對她揮手。
“祁家閱,其實…長情有的時候,并不是一件好事。”葉安憶想了想,望著他的眼睛。祁家閱有那么一瞬間的黯然,接著又哼哼著擺手:“誰讓你不喜歡我,不然也許我早就把云菡白忘得干干凈凈了。”
葉安憶沒再說話,也對他擺了擺手,轉(zhuǎn)身進了樓道。她那么深愛著唐嘯東,唐嘯東卻依舊放不下云菡白,只有云菡白能抹殺葉安憶,而她,不能。
七十幾平的房子并不大,可葉安憶坐在沙發(fā)上,總覺得空蕩蕩的。電視里播放了什么節(jié)目她一點都沒有看進去,思緒不知道飄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