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憶只來過一次,彼時新婚不久,秋淑芳提出讓唐嘯東領葉安憶回一趟唐家,不入唐家門,不算唐家人。
當傭人不再往前走的時候,葉安憶知道,她到了目的地,而她要見的人,也猜了□□分。雕花木門年代久了,推開的時候發出吱嘎的輕響。
女人穿著繡了大朵牡丹的旗袍,艷而不俗,坐在沙發上,姿態端莊。葉安憶甚至還沒有站穩,忽然有東西呼嘯著從耳邊擦過,她急忙后退一步才沒有波及。低頭,白色的瓷杯碎了一地。唐夫人倏地站起來,高跟鞋踩著青石板的地面,蹭蹭作響。
果然是唐夫人的風格,急躁而粗暴,與外表的纖弱美麗全不一樣。她停在葉安憶一臂外的地方,承襲了云家的升高,加上高跟鞋,幾乎比葉安憶高出不止一掌。
“葉安憶,你竟然敢讓云家蒙羞。”她彩繪的指甲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刮向葉安憶的面頰,葉安憶反應也是頗快,身后便是大門,往旁邊挪了挪,躲開她拿一耳光,卻還是被她細長的指甲刮到了臉頰。
“你竟然躲開?”唐夫人美眸微撐,似乎更加生氣。葉安憶想笑,她為什么不能躲開,卻沒有表現在臉上。唐夫人的囂張跋扈是出了名的,從少女到婦女,沒有半點變化,真正驗證了百家米養百養人,即使是一家的女兒。
“秋淑芳養出來的小□□,今天就要讓你把吞了菡白的唐少奶奶的位置吐出來!”唐夫人丟出來一個文件袋,白色的紙張滑落出來,一角被灑了一地的茶水浸濕,“葉安憶,要么和唐嘯東離婚,不然下半輩子就讓你在牢里過。”
“云蓮藍的事情是你做的?”門忽然被推開,唐嘯東逆著陽光站在門口,葉安憶愣了愣,退開一步,才看清唐嘯東的視線,是落在唐夫人身上的,這話,并不是質問她,而是唐夫人。
“來的倒是挺快。”唐夫人對唐嘯東也不客氣,“那正好,一起簽了也省得我再找你一次。”
唐嘯東跨過高高的門檻,彎腰從地上將袋子撿起來,抽出里面的文件,只淡淡地掃了一眼,捏住紙張的中心,對半撕開,撕拉的聲音在靜謐的空氣里回蕩,直到反復幾次無法再撕開,唐嘯東隨手一揚,紙花散了一地。
“唐嘯東!”唐夫人包裹在錦繡旗袍里的玲瓏雙峰起伏得厲害,仿佛氣急。“我向來不喜歡別人插手我的事情,尤其是你,唐夫人。”唐嘯東與唐夫人的面紅耳赤正好相反,神色平靜。
“唐嘯東你不要忘了,我是你母親!”唐夫人指著唐嘯東,滿心滿眼都是厭惡。“我母親姓秋,你是不過是唐夫人,或許,哪天就不是了。”唐嘯東微哼,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我再問你一遍,云蓮藍的事情,是不是你派人做的?”唐嘯東的氣勢向來逼人,到底是男女的差別,唐夫人再高,也只到唐嘯東的鼻尖,被他居高臨下,連唐夫人這樣強勢的人,也像是矮了一截。
“就算云蓮藍是外室生的,到底是我的親侄女,我怎么可能對她做這樣的事情。”唐夫人不算解釋地辯駁,“你怎么不問問葉安憶,所有證據都指向她。”
“證據?比如?”唐嘯東淡淡地吐出兩個字,羈傲地揚起下巴,眼尾掃過葉安憶,又轉回唐夫人的臉上。
有那么一瞬,唐夫人幾乎被唐嘯東逼得詞窮。“如果是葉安憶做的,正好可以把她掃地出門,就算不是她做的,你也必須要離婚。唐嘯東,你打算拖到什么時候?菡白已經25歲了!”
“看來唐夫人的記性不太好,那我最后強調一遍,我不喜歡別人干涉我的事情。”唐嘯東眉宇間帶著幾分戾氣,“別找她的麻煩,不然,你會更麻煩。”
“走。”葉安憶有點出神,不知是聽了唐夫人的話,還是…被唐嘯東推了推手臂才回過神。
“你怎么來了?”她笑了笑。“唐家是我的。”他看似牛頭不對馬尾地回答一句,將葉安憶送到樓下。
“葉安憶,我們的事情,別人不能插手。”他坐在副座上,對推門出去的葉安憶道。有點像承諾,又似保證的話讓葉安憶的心猛竄了幾下,卻還是淡淡地回應:“哦。”
“小安憶,”葉安憶目送車子駛遠,忽然聽見有人叫她,回頭看見譚九非晃著手里的快遞紙袋,“你怎么才回來?你可比我早放了兩節課。”
“有點事情。”葉安憶莫名地想要隱瞞。“這是你的快遞,到學校的,我幫你簽了。”譚九非將快遞遞過來。
葉安憶接過,撕開一個口子,紅底銀子的小紅本,灼傷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