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淑芳搖頭,很堅定的。葉安憶又急忙道:“唐嘯東他已經不和云菡白來往了。”秋淑芳依舊搖頭,連葉安憶遞過去的葡萄也不吃了。秋淑芳的固執她是知道的,再執拗不過。她實在無奈,只能將話題移開去。
這幾天唐嘯東也很忙,世界各地的專家紛沓至來,他忙著與他們溝通,忙著定制一套套救母的治療方法,忙得沒有時間去見秋淑芳,只在她睡著的時候安靜地陪在一邊。
“唐嘯東?”葉安憶看見他坐在門口,極少有情緒的面上透出一點點的絕望,眼眶有些紅,幸好眼睛是干涸的,“怎么了?”
“沒事。”唐嘯東動了動嘴角,讓表情看上去輕松一下。“唐嘯東,之前你怎么向我保證的,如果有秘密,一定會告訴我!是誰說的?”葉安憶蹙眉,這樣明顯的隱瞞,讓她很不舒服。畢竟這一段時間,兩人都是相互扶持著走過來。
“媽這段時間身體越來越差,老實喘不過氣來。”唐嘯東頓了頓,葉安憶也是知道的,“都是因為心臟衰竭的并發癥。”
“情況很嚴重?”葉安憶不安起來。“最多還能撐半個月。”唐嘯東點頭,語氣黯然。“不會的!”葉安憶激動地打斷他,“從前也有幾次特別嚴重的,可是每一回都好了啊!”
唐嘯東搖頭:“從前只是腦內有些積血,而這一次,誘發了態度其他問題。”“真的沒有辦法治嗎?”葉安憶懷揣著最后一點點念想,眼睛已經濕潤了。“沒有。”只兩個字,預示著秋淑芳生命的終結。
“安安,怎么哭了?”秋淑芳靠在床頭看書,面上帶著老花鏡,能動的那一只手吃力地翻了一頁。
“沒有,大概是困了,打哈欠呢。”葉安憶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強顏歡笑道。她不擅長說謊,秋淑芳也不點破。
“干媽,你真的…不能原諒唐嘯東嗎?”葉安憶忍了又忍,終還是問出口。秋淑芳抬起頭,認認真真地看著她。
許久之后才咬著牙,試圖讓自己說清楚每一個字:“從前,我恨唐廉薄情,二十幾年,只在要回嘯東的時候來看過我一次。你從小是我帶大,甚至比嘯東更親,更像我的女兒,我喜歡嘯東能好好照顧你,可是,他還是辜負了,就像他的父親一樣,你叫我怎么能不失望?”
“可是…唐嘯東他…愛的是我。”她的聲音很輕,說著她也不敢深信的話,毫無底氣的語言,在秋淑芳眼里只是最虛假的掩飾。
“安安,你愛嘯東,我一直知道的,不必為了他再傷害自己,這是他自己犯的錯,應有的懲罰。”秋淑芳的大義凌然叫葉安憶無話可說。她焦急地轉開頭,沒有看見秋淑芳眼底閃爍的光芒。
大概是病情加劇了,秋淑芳變成了時困時醒,有時候在夢里喃喃,那種場面既心酸又叫人害怕。葉安憶能看見唐嘯東的盡心盡孝,也將秋淑芳的狠心看在眼里。
“唐嘯東,我們…復婚吧?”葉安憶在門口攔住唐嘯東,那模樣,像是思量了許久,掙扎而糾結無比。
“你說…什么?”唐嘯東愣在原地,有些結巴地開口。“復婚。”她的話簡單利落。“復婚?為什么?”他病態明白平日里依舊溫柔卻多了些生疏的葉安憶是如何會有復婚的念頭,即使她欣喜若狂,卻還是想知道緣由。
“干媽…或許撐不了多久了,你應該也希望能得到她的諒解。”葉安憶輕笑。“就是因為這個,你才想要復婚?”唐嘯東清楚的感覺到心頭那種起落的希望到失望有多難受。
葉安憶沉默,也算是默認了。“葉安憶,不需要這樣。”唐嘯東嘆氣,“婚姻不是兒戲,你沒有必要為了我勉強。”
“不是為了你,”葉安憶避開他的視線,有些冷淡地否認,“我只是為了干媽能…走得安心。”到后來,聲音也有些哽咽了。
唐嘯東并不是不想,他甚至是迫不及待的,可是,他同樣無法忍受葉安憶因為其他任何的原因而同他復婚,單單不是因為愛情。
“反正,和你離婚復婚,無論多少次,也只算是有過一次婚姻而已。”葉安憶擠出一點笑,“我并不算吃虧。”
“葉安憶,其實,你真的不用這樣犧牲自己。”唐嘯東看著她,無論從前的訂婚,結婚甚至是離婚,葉安憶總是這樣無言的,他覺得她很傻,卻更加心疼,這個女人,善良得叫人心虛。
“那就算了。”葉安憶平靜地點點頭,這樣的事情,沒有逼迫的意義,只是有些自嘲,她大約又自作多情了。
“走吧!”唐嘯東抓住她轉身的手,“回去拿戶口本。”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除了緊張便是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