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東西?”譚九非好奇心旺盛,湊過來想要看,葉安憶一把將紙袋折起來:“沒什么。”下意識將紙袋藏在身后。譚九非只看了她一眼,沒有糾纏的意思,主動開了門將她讓進去。
葉安憶一句話也沒有說,直接進了房,反手關上房門。將紙袋里的東西倒出來,掉在地板上,輕微的摔打聲,是她曾經求而不得的離婚證,她的和唐嘯東的,疊在一起。
她忽然笑起來,方才唐嘯東的話,甚至讓她以為…以為帶著那么一點微末的挽回,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原來就是這樣結局。
他的事從不要旁人過問甚至插手,他就能干脆地做出了斷,就像現在,代表他們曾經共同擁有過婚姻的見證,他也一并丟棄給她,就好像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任何瓜葛。
云菡白25歲了,為他蹉跎了多少青春時光,卻從沒有人問起葉安憶,其實她也在毫無希望的等待中,邁進了25歲的年紀。
眼淚滑過臉頰掉落在胸膛上,溫熱潮濕的一道線,像是從皮膚上切割過去,一路留下血淋淋的疼。
調了震動的手機一直忽明忽暗地閃爍許久,上面那一串數字她爛熟于心,甚至在最危急的關頭都會像本能一樣描摹。直到熄滅之前,葉安憶才顫抖手指摸上去,按下接聽鍵。
“葉安憶。”方才接通,那邊就傳來聲音。“什么事?”葉安憶按住話筒,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才淡淡地開口。
“明天是媽五十歲,媽讓我們晚上過去吃飯。”他似乎躊躇了一會兒,又開口,“我…過去接你。”
“不用了…”她立刻推辭,言語間帶著幾分生疏的嚴厲,緩了緩呼吸,“我自己過去。”
“葉安憶。”他聲音略沉,葉安憶有一瞬間的緊張,“你的聲音…是不是感冒了?”“沒有。”她又按住話筒清了清嗓子,讓沙啞的聲音褪去。
“那么…再見。”依舊是刻板生硬的話語,葉安憶沒有回答,握著手機迅速按下掛斷鍵。他幾乎從來沒有對她說過再見,或許關系變了,他反而自在了。
譚九非耳朵貼在門上,試圖聽清里頭的動靜,可是門板的隔音效果太好,他是連一丁點的聲音也聽不見。當他實在等得焦急萬分,抬起手屈指將將要觸到門板的時候,門忽然被拉開了,葉安憶與他面對面,兩人都有片刻的愕然。
“小安憶,你沒事吧?”譚九非極小聲地詢問,言語間藏了無盡的小心翼翼。“沒事。”她搖頭,扯了扯嘴角,神色平靜,只眼眶微微發紅,讓譚九非生出了憐惜。
“我給你煮了面,你嘗嘗?”譚九非的手藝,大概只有面條這一項擺得上桌面。不過是因為他本人愛吃,才會稍下苦功。
一口面含在嘴里,不知是熱氣熏得眼睛發酸發澀。“小安憶,是不是太辣了?”譚九非筷子上卷著面條,下巴抵在桌子上。
葉安憶低頭,面條清清淡淡的,漂著油花蓋著蛋。眼淚隨著她的動作掉進碗里,砸碎了聚攏的油花。
“給你一個哭的理由。”譚九非擰開辣椒罐,狠狠地挖了兩大勺倒進葉安憶的碗里,素凈的面立刻染上了紅艷艷的油光。
葉安憶平時并不太吃辣,往嘴里送了一大口,連嚼的勇氣都沒用,嗆得小臉緋紅眼淚直流,一個勁地找水喝。
譚九非被她的模樣逗得樂不可支,見她辣得腿腳發軟,才良心發現地替她倒了一杯水。雙手撐在桌沿上,彎下腰抹了抹她眼角殘存的淚花:“葉安憶,這是最后一次,往后,我不會讓你哭的。”
葉安憶有點局促,不知是水喝得急了,還是因為譚九非的話,仿佛是為了掩蓋這一種局促,又往嘴里送了一口面,結局可想而知。
秋淑芳做菜的本事是毋庸置疑的,葉安憶便是承襲她真傳,今天她的心情似乎格外好,葉安憶攔也攔不住,只能在她身邊打下手。
唐嘯東進屋的時候,就看見母女一般的兩個人擠在不大的廚房里,一個洗菜一個切菜,極是和諧,灶上似乎燉了湯,香氣逼人。
“媽。”他徐步走過去,廚房里已經容不下多一個人,只能站在門口,“葉…安憶。”頓了頓,才患處聲。
“別在這添亂,到客廳里坐著。”秋淑芳笑瞇瞇地停下手里的刀,扭頭對葉安憶道,“安安,菜都洗完了,這兒用不上你,你也出去坐吧。”
“我去給您收衣服。”葉安憶將菜整齊地擺放在盆里,甩了甩手上的水漬,徑自側身與唐嘯東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