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憶,這東西怎么系?”譚九非將紅色的領帶在脖子上打了一個結,作上吊狀,將煎蛋的葉安憶逗得大笑,空出手幫他系。
譚九非溫熱的氣息吹在她的發頂,讓她恍惚間想起那一天,那是她第一次替別人系領帶,而那個別人,是唐嘯東。
葉安憶記得小時候,唐嘯東的紅領巾都是她幫他系的,再后來葉安憶搬走了,唐嘯東便不再掛紅領巾了。她一直以為唐嘯東是不喜歡在脖子里掛東西的,所以他穿西裝從來不系領帶的習慣,雖然旁人看來有點奇怪,可是她以為她是能理解的。
可是那一天,唐嘯東抽出一條藍色的領帶:“會系嗎?”他看著她,神色平靜,目光…可謂溫柔。
葉安憶是會的,盡管她用不上,卻早已經學著妄想著有一天,也許有機會替丈夫扣襯衣系領帶,一切有點突然,葉安憶愣在原地。
“不會嗎?”聽不出到底是什么樣的口氣,唐嘯東欲把領帶丟回衣柜,葉安憶搶過去:“會的。”
她的手一貫很巧,又反復地練習了無數遍,因為在唐嘯東脖子上,有一點緊張,可動作依舊嫻熟,結扣很漂亮。
既然是第一次,唐嘯東便無從比較,卻大概對葉安憶的杰作很滿意,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一個極難得的笑。
“小安憶,謀殺親夫!”譚九非抓住她的手,葉安憶才發現自己跑神,將領帶抽得太緊,譚九非脖子上的筋脈都浮現出來,立刻手忙腳亂地松開。
譚九非不是個記仇的人,一看領帶系得這么漂亮,就美美地找了一會兒鏡子:“小安憶,能擁有你這樣的女人,我未免也太幸福了一點。”葉安憶面頰微紅,這人文學造詣沒什么長進,甜言蜜語倒學得一套一套的。
葉安憶有看晨報的習慣,吃早飯的時候,晨報已經塞在門口的信箱。常常是娛樂版占據的頭條位置這一次卻是被財經版瓜分——非蕊強勢登陸中國,谷之蘭面臨最大勁敵的挑戰。
照片不是非蕊的商標,內容也并不是介紹了非蕊的企業文化,而是大篇幅描寫了非蕊新聘的。
聽說他是法國人,在法文里,意為贏。對這個人,葉安憶略有耳聞,那還是在法國的時候,她好不容易在最大的報業尋到一份穩定的兼職,誰知道第一報業一夜之間易主,媒體鋪天蓋地的宣傳,是第二大報業聘任了,成功將第一報業并吞。
&很神秘,業內有人稱他為暴君,也有人干脆說他是殺手,都源于他收購對手的方法,雖然不算惡意競爭,但總是先搞垮對方,行跡頗為惡劣,且有些不折手段。
大幅照片是一個男人的背影,黑色的風衣,身材頎長,微微露出一點點的側面,細碎的短發露出耳朵,顯得很干凈,右耳是一枚寶石紅的耳釘,堪比模特的身段。
“小安憶,看什么呢!”發現葉安憶目不轉睛地盯著報紙上的照片,譚九非有點不痛快,大掌猛地蓋住照片,“有什么好看的?能比我好看呢?”
“怎么會聘請他呢?”葉安憶撥開他的手,有點好奇,“這人不是窮兇極惡嗎?”她記得這話是譚九非對她說的。
第一報業被并吞,人事調動厲害,葉安憶這種兼職自然丟了飯碗,她這樣的中國留學生根本得不到保護,做牛做馬一個月,結果連半毛錢也沒拿到,她當然生氣,譚九非更生氣,便安慰她,順口扎了幾句。
“旁人以為是非蕊聘來開拓中國市場的,其實…”譚九非突然神秘起來,壓低了聲音,“在非蕊有參股,一半以上的股權都在手里,與其說是非蕊進軍中國,倒不如說是想要進軍中國,才是非蕊真正的老板。”
“你怎么知道?”葉安憶仰起臉來看他。譚九非沖她挑挑眉,頗為得意:“我也算是高層,公關經理。”葉安憶撫額,果然適合他。
“你要真喜歡,下次我給你拍個照片,聽說這人脾氣特別不好,我可是豁出性命的。”譚九非脖子一伸,嬉皮笑臉的。
葉安憶笑而不語,又低頭看了一眼,這背影,雖然氣質完全不同,總有說不出的奇妙感覺,除了性別,一點旁的消息都沒有,真是神秘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