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憶有沒有回來?”唐嘯東推開他闖進來。“我還以為…她會在你那里。”譚九非大方地退到一邊,擺出你隨便找的姿態。
“她剛從醫院跑離開,身無分文,只帶走了這里的鑰匙。”唐嘯東目光掠過緊閉的房門。“她受傷了?”不咸不淡的語氣很難判斷出他是否關心,“唐表哥,對待女人要溫柔一點,商場和情場…不一樣。”
“我不用女人做籌碼,,我和你不一樣。”唐嘯東冷漠地回應,忽然讓人覺得正氣凜然。
“我倒是忘了,當年云菡白把自己在云家的所有股份都白送給你,就求你不要和葉安憶結婚,可惜你寧可娶了厭惡無比的葉安憶,也不白要云菡白的股份。”譚九非對他的話語不屑一顧,“你是真的正人君子呢?還是根本看不上云菡白?”
見唐嘯東不曾開口,譚九非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回答,語調一改,微諷微嘲,“唐表哥,千萬要把葉安憶看好了,如果又落到我手里,說不定我會用她換剩下的半個唐氏。”
小區的夜很靜,但凡一星半點的聲響都能引起兩人的注意。只聽見咔嚓的擰鎖聲,房間的門輕輕拉開,還發出年代久遠的吱嘎響。
兩人俱是一愣,譚九非的眸子里慌亂一片。“小安憶,你…怎么在家?”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問出口,意識上的躲避竟讓他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應該在家嗎?”她毫無表情的面孔上漸漸露出笑容,依舊是很平靜的模樣,“我確實不應該在家的,是吧,譚九非…”她搖頭,“應該叫你才對。”
“我…是。”他有些猶豫,思忖片刻,大概也覺得無法騙過去,只得點點頭,“我只是沒有承認過,卻也從來沒有否認過。”
“我們認識六年,卻連名字都是假的,你大概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一句真話吧?”葉安憶失笑,“連一個字也沒有。”
“小安憶…”“不要碰我!”葉安憶頗為激烈地躲開他的手,“你憑什么用我的婚姻下圈套,憑什么拿我的感情開玩笑!”
她烏黑的頭發外面裹了一層又一層的紗布,將瘦小的臉龐襯得越發玲瓏,身上穿著米色的長衣長褲,赤著一雙腳就往外走,再單薄不過了,看著隨時會倒下。唐嘯東也想攔她,被她撐圓的眸子狠狠地瞪住,最后也沒有伸出手,任由她從身邊走過。
“還追得回來嗎?”唐嘯東沒能攔住葉安憶,卻阻擋了譚九非欲追出去的腳步,“既然我告訴她,她不會信,那么你親口說的呢?總該信的。”
“是你?”譚九非咬牙,白皙的面孔青白交替,“你早知道她在?”“你以為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瞅著你可憐就讓你免費免費乘坐的的士嗎?”唐嘯東微哼,表情冷淡,“還是你以為譚老頭會莫名其妙打電話詢問你的近況?”
“你查到了譚家?”譚九非淺藍的眸子越變越濃,逐漸染上寶藍。“不要以為只有你能讓他們保密,我一樣會讓他們開口,”唐嘯東那種口氣就好似不值一提,“我只是讓人告訴譚老頭,你在中國非常不順利,譚老頭這么急躁的性子,必然會打電話質問你。”
“從前我還覺得你不算一個好的對手,為了女人隨意割讓江山,原來是深藏不露。”譚九非也笑起來,收光了懊惱。
“我說話算數,唐家一半的市場,我給你兩個月的時間,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吃下去。”唐嘯東準備離開,忽然轉過身忘了他一眼,“不過這畢竟是j市,不是法國,更何況法國也未必就是非蕊的地盤。”
葉安憶失魂落魄,自然沒有看見身后跟著的兩名化身便衣的保鏢。當下幸好是晚上,穿著睡衣出來散步未嘗不妥,只是若多穿一雙鞋子就完美了。
左右時不時投過來打量的目光,葉安憶毫不在乎,又或者說是根本未曾注意,直到柔軟的腳底踩到易拉罐的小環,鋒銳的邊沿割破了腳心,葉安憶只覺得疼痛沖上大腦,讓她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腦子發了昏,一屁股坐在馬路邊上。
譚九非曾經是她唯一的朋友,在她覺得最孤獨無助的時候,徒然闖入,強硬地扎根在她的生活里,她總以為這個意外是美麗的,原來剖開表皮,里頭竟是這樣不堪的真相。
葉安憶甚至不敢去想這四年里,哪一次的出現是故意為之,或許…全部都是,每一幅表情和每一個眼神,都是他高超演技堆砌出來的假象。
抱著頭,摔破的傷口一陣一陣的疼。橘黃色的路燈被擋去,唐嘯東蹲在她面前:“葉安憶,回家吧?”
“回家?回哪個家?”她木訥訥地問,神情呆滯。“當然是我們家。”唐嘯東耐心地解釋。“我們家?我們哪兒有家?早就散了。”葉安憶輕笑,語氣飄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