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付得不錯。”他聲音里帶著點沙啞,卻很清晰,“記住,以后還有親戚來,就按這個標準處理。”
“知道知道!”金滿倉立刻拍著胸脯應下來,巴掌拍在油光锃亮的綢緞襯衫上,發出“砰砰”的悶響。
他湊近兩步,肥臉幾乎貼到溫羽凡耳邊,聲音壓得像蚊子哼:“我就跟他們說,溫哥現在是特勤九科的大人物,管著全國的武道治安,辦啥都得‘層層審批’……先讓他們回去等著,等忘了這茬再說。”
說到這兒,他忽然收了笑,小眼睛里閃過點正色:“倒是那些為犯法子女求情的,你拒得夠干脆。換了我,說不定就被那幾滴眼淚糊住了。”
溫羽凡沒接話,只是轉頭望向遠處。
京城的夜景在眼前鋪展開,cbd的摩天樓亮著成片的燈火,像打翻了的珠寶盒;
而更遠處,武道協會飛檐的剪影在夜色里若隱若現,黑沉沉的,像頭蟄伏的巨獸。
風突然緊了些,卷起地上的碎紙屑撲在他褲腿上。
他想起橋洞里老劍圣那柄銹跡斑斑的斷劍,想起孔烈制服肩章上閃著冷光的朱雀徽章,甚至想起新神會實驗室里那些泛著磷光的培養艙……
那些藏在燈火照不到的角落里的陰影,才是他真正要面對的東西。
剛才宴會上的推杯換盞、家長里短,此刻想起來像場不真實的夢。
親戚們的笑臉、抱怨、小心翼翼的討好,終究不過是這世道表層的浮沫。
真正的戰場,從來不在這鋪著銀狐皮的酒桌旁,而在那些需要用刀光劍影劈開的黑暗里。
“去休息吧。”溫羽凡擺了擺手,轉身往武道協會方向走去。
夜風掀起他長衫的下擺,露出腰間那枚睚眥面具的一角,青銅獠牙在月光下泛著冷森森的光,像是要咬碎這濃稠的夜色。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影子上。
身邊是萬家燈火織成的璀璨光幕,可掌心握著的破邪刀刀柄卻越來越燙,像是有團火在里面燒。
那熱度順著指尖爬上來,熨帖著他疲憊的筋骨,也點燃了藏在心底的那點決絕。
這世道的濁流太深,人情、利益、陰謀像纏在一起的亂麻,不是靠幾句好話、幾張笑臉就能理清的。
他握緊了刀柄,感受著饕餮紋在掌心硌出的觸感。
終究,還是得靠刀刃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