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姐的反應則截然不同,她早已將軟鞭在掌心纏了兩圈,精鋼絲的紋路嵌進皮肉,帶來細微的刺痛感。
冰藍真氣在她指尖凝成細碎的霜花,隨著呼吸輕輕起伏,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八個漩渦,連氣流的細微變動都沒放過。
“這里的空間很不穩定。”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常年廝殺練就的敏銳,“剛才穿過漩渦時,我能感覺到一股撕扯力,像是要把人的經脈都擰成麻花。”
說話間,她下意識往溫羽凡身邊靠了半步,眼角的余光始終鎖著西北方那道幽藍漩渦,那里的氣流翻涌得最是詭異,讓她袖底的冰藍真氣都跟著躁動。
溫羽凡按住腰間的破邪刀,刀柄的饕餮紋傳來溫熱的觸感,與臉上睚眥面具的青銅涼意形成奇妙的呼應。
他能清晰感覺到,周遭星海的每一顆星辰都像蘊含著磅礴的能量,隨著星軌轉動緩緩釋放,壓得人胸口微微發悶。
“這地方不簡單。”他低聲道,赤金真氣順著刀柄悄悄流轉,在指尖凝成一小團光暈,“這些星星的運轉規律,倒像是某種活的陣法。”
抬眼望向洪星弈時,卻見這位洪門三公子正目瞪口呆地盯著左少秋,銀白長發都忘了飄動。
“左……左前輩?”洪星弈的聲音里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他下意識后退半步,腳邊的玉臺倒影跟著晃動,“您……您這張臉……”
他實在沒法將眼前豐神俊朗的青年,與方才那個佝僂著背、帽檐壓得極低的老者聯系起來,尤其是那雙桃花眼彎起時的狡黠,分明與傳聞中那位神秘的江湖客截然不同。
左少秋正用折扇輕敲掌心,墨發在星海的微光里飛揚,臉上哪還有半分老態?
他哈哈一笑,扇面“唰”地展開,露出背面繪著的殘荷聽雨圖:“洪三公子見笑了。江湖路遠,風波險惡,沒幾手易容的本事,怎么混飯吃?”他湊近半步,壓低聲音,“再說,總頂著張老臉跟你們年輕人闖江湖,也忒沒意思了。”
洪星弈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苦笑著搖了搖頭:“左前輩真是深藏不露,晚輩佩服。”
他定了定神,轉身面對眾人時,神色已變得格外嚴肅,銀眸在星光照映下閃著凝重的光:“諸位,這里便是李淳風所建的觀星臺,但它真正的用途,是一處試煉之地。”
“試煉之地?”溫羽凡挑了挑眉,破邪刀的刀柄在掌心輕輕摩挲。
“正是。”洪星弈點頭,抬手指向玉臺四周的八個漩渦,每個漩渦都在緩緩旋轉,散發出截然不同的氣息,“李家后人若想獲得真正的傳承,必須通過這里的試煉。”
他指尖劃過東方的青色漩渦,那里的氣流帶著草木抽芽的生機:“這八個漩渦,分別對應八卦中的乾、坤、震、巽、坎、離、艮、兌。每個漩渦都通向一處獨立的試煉之地,考驗的東西也各不相同。”
霞姐的冰藍真氣在袖間流轉得更快了,目光掃過南方赤紅的漩渦,那里的火焰氣息幾乎要灼穿空氣:“試煉什么?”
“試武道心性,試功法根基。”洪星弈的聲音沉了幾分,“但每個漩渦之后到底是什么考驗,也只有進去的人才能知道了。”他頓了頓,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而且,每個漩渦只能容納一人進入。更關鍵的是,李淳風當年定下規矩,只有內勁境的武者可以踏入,宗師境及以上的強者,無法踏入漩渦半步。”
眾人聞言皆是一怔,隨即相視頷首。
溫羽凡內勁六重,霞姐四重,李玲瓏二重,洪星弈與左少秋雖都是八重,卻也穩穩卡在“內勁境”的門檻內,恰好符合試煉的要求。
溫羽凡望著北方那道漆黑的坎卦漩渦,指尖無意識地敲了敲刀柄:“看來,這試煉是非闖不可了。”
霞姐抿了抿唇,冰藍真氣在她眼底凝成堅定的光:“早闖早了,總比在這兒猜來猜去強。”
李玲瓏深吸一口氣,攥緊了懷中的天機鏡,鏡身的共鳴讓她莫名生出幾分底氣:“我……我也準備好了。”
左少秋折扇一收,笑容里帶著幾分躍躍欲試:“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各選一個漩渦,看看李淳風這老道士到底留了些什么寶貝。”
洪星弈點頭示意,銀白長發在星海中劃出一道弧線:“諸位各自選好吧,進入后切記——心之所向,便是試煉的答案。”
話音未落,星海的旋轉似乎陡然加快,八個漩渦的光芒同時亮了幾分,仿佛在無聲地催促著他們做出選擇。
玉臺的倒影里,五道身影并肩而立,背后是億萬星辰的壯闊,身前是未知試煉的詭譎,一場關乎傳承與道心的考驗,已悄然拉開序幕。
洪星弈銀眸中閃過一絲決然,轉身走向西南方那道土黃色漩渦。
那漩渦轉動得極緩,表面浮動著細密的黃土紋路,如大地龜裂的肌理,散發出沉甸甸的威壓,仿佛抬腳便要踏入萬丈深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