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聲像生銹的鐵片在砂石上摩擦,混著血沫從齒縫間噴濺,撞在破碎的幻象碎片上,震得周新語腐爛的面孔驟然僵住,眼窩里的黑血都凝在半空;
溫小智懸在鋼筋上的小手頓在血色之中,喉嚨里的“爸爸救我”戛然而止,只剩下凝固的哭腔。
他猛地甩開破邪刀的虛影,任由赤金真氣如脫韁野馬般沖裂經脈,指縫間滲出的鮮血滴在困龍咒紋路上,竟蒸騰起刺目的金芒,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冰上。
“放下?”他踉蹌著撲向那些撕裂自己的猙獰身影,雙臂狠狠抱住周新語扭曲的軀干。
她脊椎斷裂處的骨刺硌得他胸口生疼,腐臭的手指摳進后頸皮肉,可他反而抱得更緊,笑聲混著血沫噴在幻象臉上:“我溫羽凡從地獄爬回來,就是為了記住這剜心之痛!你以為用虛假的溫暖騙我,就能讓我松懈?用腐爛的親情嚇我,就能讓我退縮?”
溫小智的虛影被他攬入懷中,鋼筋穿透的小小身體在臂彎里化作冰冷的光塵,他卻用額頭抵著那片虛無,聲音滾燙如巖漿:“爸爸沒保護好你……但爸爸一定會為你報仇!新神會,岑天鴻,所有欠了我們家血債的,一個都跑不了!”
他猛地轉身,任憑楊誠實的利爪刺穿自己肩胛,腐臭的血水滴在他胸口,他反手攥住那只枯爪,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表哥當年守在
icu外三天三夜,這情誼我溫羽凡記一輩子!但要讓我放下仇恨?做不到!我這條命是你們救回來的,就得用這條命去討回公道!”
赤金真氣在他周身炸開,如火山噴發的熔漿將所有幻象震得粉碎,卻又在瞬間重組……楊誠實的利爪、霞姐的毒鞭、夜鶯的匕首、家人的殘軀,再次從四面八方撲來,帶著更凜冽的殺意。
可這一次,溫羽凡沒有躲閃。
他看著霞姐扭曲面孔下閃爍的熟悉眼眸,看著夜鶯黑氣中藏著的擔憂,突然張開雙臂,將這些纏繞自己的心魔盡數納入懷中。
破邪刀的虛影在他背后凝結成血色圖騰,刀刃上倒映出他含笑流淚的臉,淚水混著血珠滑過下巴,砸在地上綻成紅梅。
“坎卦試煉要我破而后立?”他的聲音穿透層層幻象,帶著鋼筋淬火般的鏗鏘,“可我偏要立在這深淵之上!”
目光掃過廢墟中妻兒遺物的幻影——小智的書包、新語的圍巾、母親的針線盒、父親的墓碑,他突然放聲長嘯,震得系統對話框的紅光都在顫抖:“我不會放下仇恨!這仇恨是刻進我骨頭里的烙印!我要替小智討回公道,要讓爸媽安息,要守著活著的人……不再受半點傷害!”
掌心的睚眥面具紋路驟然發燙,青銅獠牙刺破皮膚,滲出的黑血與金氣交織成鎖鏈,纏住那些試圖再次撲來的幻象。
“所有痛苦,所有罪孽,所有該報的仇、該守護的人……”他猛地握拳,指節捏得咔咔作響,赤金真氣如海嘯般沖碎所有幻象,困龍咒的幽藍紋路在真氣沖擊下寸寸崩裂,化作漫天光點,“我溫羽凡,會用這殘破之軀,全部……扛下來!”
剎那間,四周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
滿地光塵在腳下流轉,像碾碎的星子。
溫羽凡站在空無一物的虛空里,破邪刀穩穩握在掌心,刀身的饕餮紋泛著暗紅流光,刀刃上倒映出的不再是崩潰的自己。
那雙眼睛里燃著血與火,瞳仁深處是廢墟上開出的花,是地獄里爬出的魂,是明知深淵在前,偏要踏碎深淵的決絕。
系統對話框的紅光褪去,冰冷的文字在虛空中靜靜懸浮:
「坎卦試煉……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