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愈民?”霞姐捏著茶杯的手指驟然收緊,翡翠鐲子撞在杯沿發出脆響,“果然是他。當年他連族人的生死都不管不顧,如今倒有閑心管天下事。”
文檔中提及,周愈民早年與家族決裂,此刻他的反對論調,隱隱帶著對武道世界的徹底否定。
溫羽凡翻過一頁簡報,周愈民列舉的“武道世家特權案例”用紅筆圈得醒目,管家壟斷藥材市場、陳家子弟仗勢欺人的舊事被條分縷析,連他溫羽凡麾下弟子在城南武館與人爭執的小事都被添油加醋寫了進去。
“他字里行間倒是沒什么廢話,邏輯縝密,”他指尖在“溫氏派系”那行字上頓了頓,沒有惱怒,倒是頗為欣賞,“是個真有學問的。”
“有學問又如何?”霞姐望著窗外,演武場的呼喝聲順著風飄進來,穿堂而過的氣流掀動她耳后的碎發,“當年他說‘武道是暴力的遮羞布’,大伯氣得摔了他的硯臺。”她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茶梗在杯底沉聚成雜亂的團,“現在看來,那些話不是少年意氣,是打骨子里就信。”
周愈民的輿論攻勢如投入湖面的巨石,迅速激起層層漣漪,短短幾日便在京城掀起軒然大波。
清晨的公交站臺上,剛貼好的公益廣告還帶著膠水的潮氣,就被“反武道改革”的標語覆蓋。
紅底黑字的“拳腳練不出錦繡前程”貼在“習武強國”的燈箱上,鋒利的邊角卷著晨風獵獵作響。
小區布告欄里,打印著“警惕武力崇拜侵蝕校園”的
a4紙層層疊疊,幾乎遮住了原本的停水通知,有人在下方用紅筆批注:“孩子的書包該裝課本,不是拳套!”
教育局門口的石階上,三十多位家長舉著塑封的成績單靜坐。
穿羽絨服的母親把孩子的數學卷子舉過頭頂,卷邊的紙頁上,紅叉比勾多了大半。
“我的兒子以前能背《蘭亭集序》,現在只會虎撲!”她的聲音在寒風里發顫,身后此起彼伏的附和聲撞在朱紅大門上,碎成滿地焦慮,“武學入考占
30?這是逼著我們放棄數理化!”
保安試圖驅散人群時,一位戴眼鏡的父親突然將保溫杯砸在地上,褐色的茶水混著茶葉濺在“反對武學高考”的橫幅上,洇出深色的斑。
武道協會的青石板門前,更成了輿論漩渦的中心。
七位穿長衫的文人盤膝而坐,膝蓋上攤著泛黃的《論語》,身前的橫幅用毛筆寫著“還我文治天下”,墨汁在寒風里凍成了冰碴。
戴瓜皮帽的老者正對著鏡頭慷慨陳詞,山羊胡上沾著的雪粒隨著手勢簌簌掉落:“當年孔圣人周游列國,靠的是仁禮,不是拳腳!”
圍觀的人群里,穿校服的少年舉著“我要練拳”的牌子與之對峙。
雙方的爭執聲驚飛了檐下的麻雀,灰影掠過“朱雀特勤九科”的鎏金牌匾,留下幾聲短促的抗議。
網絡上的論戰更是硝煙彌漫。
武學高考是否合理的話題沖上熱搜了!”他猛地揚手,那份還帶著油墨香的報紙“啪”地甩在桌心,頭版照片上的周愈民眼神銳利如刀,配文【文明火種豈能毀于武夫之手】用加粗宋體排印,在頂燈照射下泛著刺眼的白光,“‘武道三災論’寫得跟判決書似的,底下讀者評論都快把報社電話打爆了!”
戴云華推了推素銀袖扣,指尖碾過“貴族特權案例”那欄:“根據輿情監測,京城已有七所中學家長聯名抵制武學必修課,教育部熱線被打爆了三次。今早西城區的家長甚至堵了學校大門,舉著‘還我文化課’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