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星弈那頭銀白長發被突如其來的氣流掀得狂舞,發梢掃過臉頰時,他瞳孔驟然縮成針尖,死死鎖定穹頂。
那里正傾瀉下漫天琉璃色光雨,細碎的光斑像被打碎的彩虹,簌簌落在肩頭竟帶著玉石相擊的微涼觸感。
這光芒絕非夜明珠所能發出。
他猛地轉頭,視線撞進青玉水池中央:修復完成的天機鏡懸浮在半空,青銅鏡緣的裂紋已消失無蹤,原本黯淡的二十八宿星圖此刻如融化的黃金般流轉,鏡身表面甚至能看到星軌轉動的虛影。
更驚人的是,整面銅鏡正像貪婪的漩渦,將石室里彌漫的星力瘋狂吸入,連穹頂夜明珠的光暈都被拉扯得微微變形。
“哈哈哈……終于等到了!”他突然爆發出癲狂的大笑,笑聲撞在石壁上彈回來,震得凌煙閣畫像上的石屑簌簌墜落,“這才是我洪星弈要的大機緣!”
他周身土黃色真氣轟然炸開,如火山噴發的巖漿般涌向四周,與「英國公李勣」畫像中的北斗軍陣紋路產生劇烈共鳴。
那些石刻的星軌仿佛活了過來,順著氣流的軌跡緩緩轉動,連地面的青石板都在震顫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另一邊,正揮拳砸向溫羽凡面門的洪天陽動作驟然僵住。
他拳尖凝聚的青灰色真氣已凝成猙獰的虎頭虛影,虎牙上的寒光幾乎要舔到對方咽喉,卻在光雨灑落的瞬間詭異地散去所有殺招。
真氣漣漪在他掌心翻涌又平復,他側頭望向那道貫穿穹頂的光柱,光柱中心的星芒正扭曲成漩渦,仿佛要將整個石室的能量都吞噬殆盡。
“老三,你果然藏著后手。”洪天陽嘴角勾起與洪星弈如出一轍的狂熱笑意,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無名指上的鴿血紅戒指,那抹猩紅在琉璃光雨里泛著貪婪的光。
“你們早有合謀?!”溫羽凡周身紫金色真氣猛地炸開,破邪刀橫于胸前時發出龍吟般的震顫,刀刃上流轉的光華如活物般吞吐,直指洪天陽與洪星弈二人,“從橋洞相遇開始,你故意暴露天機鏡的秘密,引我們入局——這一切都是你們計劃好的?”
“合謀?”洪天陽嗤笑一聲,青灰真氣在西裝下鼓蕩,衣料表面浮現出流動的虎紋,“洪門子弟從不信陰謀詭計,只認拳頭和機緣。我與老三各帶人馬闖地宮,不過是各憑本事用命搏一場罷了。”
他抬手抹去嘴角因先前激斗滲出的血跡,指尖劃過唇線時,目光死死黏在光柱上,那眼神像盯著獵物的猛獸:“現在機緣現了,對我們而言,自然是皆大歡喜。”
左少秋踉蹌著靠向石壁,抬手抹去唇邊的血沫,指縫間漏出的七彩真氣在掌心重新凝聚成細碎的光粒。
他挑眉看向洪星弈,語氣里帶著慣有的戲謔:“什么大機緣?難道這破鏡子能憑空變出錢來?要是能掉幾錠金子,少爺我倒能考慮幫你們搭把手。”
“錢?”洪星弈狂笑更甚,銀眸中映著旋轉的星圖,光雨落在他瞳孔里,碎成萬千光點,“左少爺可知,李淳風觀星推演一生,畫盡二十八宿軌跡,最終悟得的根本不是武道,而是……”他猛地抬手指向光柱中心,那里的星芒正扭曲成漏斗狀的漩渦,隱約能看見漩渦深處流動的星云,“通天之路!”
話音未落,整座石室的地面突然發出“嗡”鳴,一道巨大的太極八卦圖在地面緩緩浮現。
更驚人的是,環壁上凌煙閣二十四功臣的畫像同時滲出不同顏色的真氣:
李靖畫像淌出青碧色水流,秦瓊畫像噴吐著赤紅雷光,尉遲恭畫像騰起銀白鞭影……
這些真氣如溪流匯入江海,順著卦象紋路流轉,最終齊齊涌入八卦圖的陰陽魚眼,在瞳孔位置凝成兩顆跳動的光珠。
“這是空間傳送陣!”霞姐的驚呼聲里裹著冰屑般的顫音,腕間翡翠鐲子突然迸出三道冰藍弧光,如水流般纏上李玲瓏周身。
那些光帶觸到少女衣襟的剎那,竟化作半透明的水澤護盾,將星芒飛濺的碎片盡數擋在外面。
她盯著光柱中扭曲的星軌,瞳孔因震驚而放大:“觀星密室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傳承武學,是要把通過八卦試煉的人送往異空間?”
“異空間?”洪星弈猛地轉身,銀白長發在星芒中甩出凜冽的弧線,發梢掃過石壁時激起細碎的火星。
他銀眸里翻涌的狂熱幾乎要凝成實質,土黃色真氣在周身擰成螺旋狀的光帶,與「英國公李勣」畫像中的軍陣紋路產生共振,那些石刻的旗幡竟在光影中緩緩展開:“不是異空間,是通天之路!”
“這是李淳風耗盡畢生心血,以星力貫通兩界的‘星軌回源陣’!”他突然向前踏了半步,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破釜沉舟的瘋狂,每個字都像砸在青銅鏡上的重錘,“凡是通過八卦試煉的人,都能被這光柱送往……”他猛地指向漩渦中心那片流動的星云,“一個武道昌盛到難以想象、天地法則都截然不同的新世界!”
“吼……”一直陰沉著臉的奎木狼心腹突然發出野獸般的厲嘯。
他周身幽綠真氣如沸騰的毒液般暴漲,漆黑的指甲在光線下泛著金屬般的冷光,指尖直指洪天陽咽喉:“你說引我們來昭陵是為了奪取秘寶!原來從一開始,我們就只是你借刀殺人的棋子!”
洪天陽嘴角的笑意絲毫未減,青灰色真氣卻在掌心驟然化作猙獰的虎爪,五指彎曲時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反手就扣向對方咽喉:“新神會的雜碎,能成為我兄弟爭奪機緣的墊腳石,已是你們最大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