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他在這兒能消費的起?他就是個窮酸鬼!你可別瞎好心,到最后丟了工作!」
我不想小姑娘為難,撐著身子站起來:
「不用趕,我自己走。」
剛準備轉身出飯店。
這時,端著熱湯上菜的服務員忽然腳底一滑。
眼看著熱湯就要潑到半瞎子,危急時刻,孫桂珍和兒子默契地同時抓住我,讓我擋在了半瞎子身前。
夏天衣服單薄,滾燙的熱湯毫無保留地澆在我的皮膚上,剎那間就皮開肉綻。
我疼得眼冒淚花,咬著牙才沒有痛叫出聲。
可傷成這樣,卻沒有一個人來關心我。
孫桂珍還有兒子兒媳,全都圍在半瞎子身邊,關切地問他有沒有燙到。
我身上火辣辣的痛,卻怎么也蓋不住心底生出的寒。
本以為無論如何,我和妻兒之間也有幾十年的親情在。
沒想到他們為了錢,竟不惜拉我去替半瞎子擋熱湯。
再也不想去看他們一眼,我強撐著身子往外走。
迎賓小妹見狀,連忙撥了急救電話,把我送去了醫院。
3
在醫院這幾天,孫桂珍和兒子沒有來探望過我一次。
我也不在意,每天做了檢查,就和隔壁床的病友下棋。
等燙傷差不多好了,我迫不及待出了院。
這幾天沒回家,家里的豬沒人喂,肯定餓壞了。還有地里的草,再不除肯定也要長瘋了。
心里盤算著要做的事,我腳下不停地往家趕。
可到了門口,卻發現家門大開著,里面傳來熟悉的歡聲笑語。
我心頭猛地一跳,連忙往屋里走。
卻看到兒媳帶著樂樂在廚房做著飯。
半瞎子在正屋,坐在我一貫愛坐的藤椅上,兒子孝順地在他身后給他按摩肩膀。
孫桂珍則半跪在地上,細心地給他洗腳。
我五十年來,無論白天干活多么辛苦,都從未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心中不由得涌起一絲心酸,我剛要開口,就看到孫桂珍拿起一塊藍布要給半瞎子擦腳。
那藍布的花紋十分眼熟,我仔細一看。
正是我娘臨死前熬紅了眼,給我做的最后一件衣服!
此時此刻,我再顧不上問半瞎子怎么會在這里,急切地沖上前去,一把奪過孫桂珍手中的藍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