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槐心下暗自奇怪。
公子為何讓他送回去,豈不是容易被人發現?但他從不質疑朱祉叡的決定,點頭稱是,正要舉步離去,卻又被叫住了。
“等等。
”郭大槐轉身看向他。
朱祉叡沉默片刻叮囑道,“盯著他,一舉一動都不可錯過。
”郭大槐身形一頓,無聲退了出去。
這小子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蘇漁醒了過來,她慢慢坐起身子,后背涼颼颼的。
連著做了三日噩夢,昨夜卻一夜無夢。
她轉頭見地鋪空蕩蕩的,京墨許是去點兵了。
又呆呆地坐了半晌,起身換好衣服,來到了校場。
天邊一抹霞光刺破拂曉,晨鼓轟隆,朔風如刀,五萬士卒寂然陳列,盔甲反射出陣陣寒光,刀戟林立,鋒刃在晨霧中凝出霜色,一看便是在寒風中站立了許久了。
看著校場上的萬千將士,蘇漁驀地生出一股莫名的荒誕。
自己一個楚國公主,卻搖身一變,成了燕朔的紈绔少年,還演起了木蘭從軍,易釵而弁。
她總隱隱覺得自己只是個過客。
而眼前這些士兵,他們的命運早已注定。
再過三個月,這五萬黑袍軍,加上符統的八萬玄甲軍,整整十三萬人都要被霍驍活活困死在郢都。
史書一句“燕軍盡數葬送”,卻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天道無情。
往來成古今,江山只留勝跡,歷史碾碎那些籍籍無名者,獨余勝者的豐碑。
蘇漁緩步而去,遠遠便瞧見京墨正在清點兵員。
看見突然出現的蘇漁,京墨趕緊迎上前抱拳行禮。
那反應倒像是早猜到了她會出現一般。
周遭士卒面面相覷,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百夫長竟破天荒親臨校場?蘇漁擺手讓他們繼續,京墨喝令聲起,士兵們開始演練。
她雖不通兵法,卻也瞧得出這些士兵體態虛浮,兵器生疏,連最基礎的負重摔跤都顯得力不從心。
她又拾步往西邊走去,沿著校場邊緣將各營的將士都看了一圈。
果然不出所料。
眼前這支號稱五萬之眾的黑袍軍,除去朱祉叡親手調教的五千精兵,余者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