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用食指反復搓著鼻尖,瞥了眼腳下若有似無的血跡,凝重說道:“我從未聽過皇城下面還有這種地方。”
“大虞皇城存在了四百多年,你沒聽過的東西恐怕不止這一件兩件。”
楚秋語氣平靜,接著道:“你說皇帝不是你爹,那他是誰?”
裴璟抬起頭,露出幾分猶豫糾結的表情,緩緩道:“此事我也只是推斷,不敢說有十足的把握。
父皇近來行為古怪,雖然宮里傳聞,他是練了魔功導致性情大變,但他平日里的言行舉止也沒有太多變化。
唯一變了的,就是他的某些喜好。”
走在前方的楚秋并未接話,裴璟明白這是讓自己接著往下說,于是就道:“父皇從前最愛美色,最近這一年以來,并未寵幸過后宮群妃,就連他最偏愛的賢妃都受了冷落。”
楚秋聞言,眉頭微揚,“他這一年不近女色?”
裴璟微微頷首:“我身邊有位消息靈通的女官,從她打聽來的消息判斷,確是如此。”
楚秋頓時沉吟。
一個育有數十位子女的皇帝,說他一句耽于美色,那都算是收斂好聽的說法。
難聽點兒說,這位炎興帝就是個種馬。
除非他不行了,否則這種人絕不可能保持一年不近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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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回想方才與那炎興帝對視的一眼,那副枯槁鬼相氣機晦澀,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暴斃。
楚秋便是說道:“或許他這一年以來發覺自己大限將至,休養生息了。”
炎興帝折騰了這許多破事,無非就是貪圖延壽。
為此疏遠后宮群妃,并不是沒有道理。
然而,裴璟快步走上前去,搖頭說道:“早在兩年之前,賢妃入宮那時,父皇的身體還并未有恙。
而這些變化,也都是從賢妃入宮以后才開始慢慢出現的。”
楚秋斜眼打量并肩而行的裴璟,“所以你認為,此事與那個極樂樓圣女有關。”
裴璟輕聲言道:“賢妃出身江湖,卻能獨得寵愛,自然與極樂樓的手段脫不了關系。
若那人真是父皇,就算最后淪為極樂樓的傀儡,我也不感到意外。”
雖說‘子不言父過’,可裴璟極為了解自己父親的性格。
以極樂樓圣女的本事,不可能讓他有‘脫身醒悟’的機會。
“你應該發現了其他的破綻。”楚秋沒有討論大虞皇帝私生活的意思,轉而問道:“過了這么久,是什么讓你確定他已經不再是從前的炎興帝?”
裴璟沉默半晌,直到甬道前方見了微弱光亮,終于說道:“父皇平時最愛喝上一碗溫度適口的梨湯,那夜我送了一碗,想問候他的身體……”
說到此處,裴璟的唇角泛起自嘲苦笑:“不成想,他竟是連裝都不愿再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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