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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1頁）

這句話看似輕描淡寫，可其實聞于野想了一路，終于琢磨出這么一句真心實意又不那么卑微還有理有據(jù)的請求。賀蘭山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把斗篷拉緊了，把肚子擋得更嚴(yán)嚴(yán)實實，警惕道：“孩子是我的，我一個人的，你要是想要世子，你可以找別人生，不差這一個。”

果然，聞于野就猜到賀蘭山會這樣想，于是他把準(zhǔn)備好的下一句話拿了出來。

“我不需要別人生的孩子，我只想要你生的。”

賀蘭山驚恐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把我關(guān)起來專門給你生孩子！”

“……”聞于野嘆氣道：“如果我說，早在兩年前定親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你一定不相信，但事實是，我曾經(jīng)喚過郡公岳父，我才是他唯一承認(rèn)的子婿。你要是帶著石志義去給郡公上墳，他一定不高興。”

賀蘭山沉默片刻，困惑道：“我為什么要帶著石大哥去給我父親上墳”

聞于野轉(zhuǎn)動著手上的黑玉扳指，克制道：“你和他成親那天，我來過。”

賀蘭山嘴唇抖了一下，嘴角似乎有點想要上揚(yáng)，但他很快控制住了，饒有興趣地觀察著聞于野憋屈又強(qiáng)撐著的模樣，道：“我的確是不相信你那時就喜歡我了。不瞞你說，我曾經(jīng)也喜歡過你，所以我知道喜歡一個人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聞于野的眼睫輕輕一顫。

“我很感激你為我父親平反，但之前誤會你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我甚至在心里希望這個孩子還是沒了的好，連給它做的小衣服我都扔了。最重要的是，這些事情明明就可以避免，你要是愿意，大可以提前知會我一聲，我也就不會被氣到暈過去了。”

聞于野被批評得毫無還口之力，只得小聲道：“我以為掘墳的事你不會知道，沒想到戚令宣他們會來告訴你。”

賀蘭山道：“好，就算事前不告訴我，那么我讓石大哥給你寫信詢問的時候，你為什么也不告訴我章高旻來向我解釋的時候，他也說不清信的事，但后來我自己想明白了，你就是想讓我親自去你的府中鬧，好讓這場戲更真，對不對”

聞于野無法反駁，輕輕點頭。

賀蘭山皺眉道：“如果你告訴我一聲，我也可以去陪你演這場戲，我自認(rèn)為還算個比較聰明的人，不至于演得很假。但你也沒有那么做。”

“所以我只能認(rèn)為，我對你來說，重要性甚至不值得讓你費(fèi)點心提前知會，免得我難過。如果王爺?shù)南矚g就是這樣表達(dá)的，那么很抱歉，我真的不需要。”

說起這些，聞于野萬分內(nèi)疚，他真誠地望著賀蘭山，放下身段做小伏低道：“我知道我之前做錯了，我不是想為自己開脫，但當(dāng)時我真的不是故意這樣傷害你，我根本沒有意識到，我分明心里有你，卻本能地和你較勁，生怕一旦承認(rèn)自己對你的感情我就輸了。我從小就被培養(yǎng)成這樣，不能輸給任何人，不能讓任何人左右我的情緒。所以我非得傷害你，才能讓自己覺得掌握了主動不可。”

賀蘭山靜靜聽著聞于野的解釋，神色逐漸緩和。他到底還是個心軟的人，雖然早已斬斷對聞于野的感情，但一想到這樣的聞于野其實也很可憐，他就對他狠不起來了。

“我一直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真實想法，還騙自己說為你做的任何事都是因為郡公。那天我和我的乳母魏姑姑長談一次，我這才明白事情不是那樣的。可是，我明白得太晚，對你的傷害已經(jīng)造成，如果你能給我一個彌補(bǔ)的機(jī)會，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失望了。”

賀蘭山許久不語，眉心微微蹙起，看起來有些傷感，一手撫著肚子發(fā)怔，呆呆道：“是誰害了我父親是不是昌氏父子”

聞于野一直就不想主動提這件事，他也知道自己夾在中間有多里外不是人。但賀蘭山既然問了，聞于野也只得實話道：“是，他們寫信給二皇子，聲稱雖然郡公不想造反，但只要二皇子來了，那么郡公就撇不清了，只能被逼上梁山，否則等待他的唯死而已。”

賀蘭山長長地吁了口氣，道：“果然是這樣。”

聞于野急切道：“可我當(dāng)時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后來才漸漸從蛛絲馬跡和他們的態(tài)度里看出端倪。”

賀蘭山道：“這個我相信，我也沒有遷怒你。可是我現(xiàn)在的生活很好，平淡溫馨，而且我也不喜歡你了，我覺得自己實在沒有必要去冒這樣的風(fēng)險。至于這個孩子，我會好好地把它生下來，照顧它，疼愛它，如果你想見它，我可以偶爾帶去給你看看，你覺得怎么樣”

怎么樣那當(dāng)然是不怎么樣。

聞于野還想再說點什么，賀蘭山慢慢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大大方方的把肚子露出來，道：“你想摸摸它嗎它一直在動。”

聞于野呼吸一頓，受寵若驚，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賀蘭山的肚皮上。感受到里頭有一只小腳輕輕抵在自己手心，聞于野幾乎產(chǎn)生了落淚的沖動。天知道他多少年沒有哭過了，連他自己都記不得了。

賀蘭山溫和道：“我接受你的道歉，我也不怪你了，但我現(xiàn)在就是想過自己的生活，希望你可以理解。”

聞于野在這一瞬間懂了，他不是喜歡賀蘭山，他已經(jīng)愛上他了。而愛一個人，就應(yīng)該讓他去做他想做的事，不應(yīng)該要求他必須留在自己身邊，接受自己的愛。

如果要強(qiáng)行把賀蘭山帶走，聞于野當(dāng)然有大把的辦法，可是此時此刻，他還是勉強(qiáng)撐出一絲笑容，逼著自己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