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藏在那點淡紅之下的,是淺到恍若無色的一點點粉。
……怎會如此?!
寧興雙腿一軟,歪倒在地。
賀蘭山平靜道:“稟王爺,小的確實每日描畫孕痣,但并非把它畫淺,而是畫深。只因小的皮膚極白,因而孕痣也格外暗淡,把它畫成淡紅,僅是圖個好看。若是寧興認為這樣也是罪過,小的無話可說。”
他方才太過用力,把眉心的皮膚都搓紅了。聞于野盯著那塊紅痕看了片刻,旋即把目光轉向一旁跪著的寧興,涼得勝似身后供奉的冰缸。寧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只抖著聲兒叫了兩句“饒命”,便趴在地上,再不敢抬頭。
禮部侍郎訥訥道:“王爺,王爺息怒!這賤奴不知天高地厚,卑職回去必定稟明十六王,嚴懲不貸!”
聞于野不語。半晌提筆,在名冊上不疾不徐地畫了個圈,便起身離去。
章高旻知道聞于野這是動了怒,他也不敢再偷窺了,聞于野走后他才拿起名冊一看——
朱筆圈出了“賀蘭山”三個字。
章高旻在心底幽幽一嘆,拿著名冊交給禮部侍郎,道:“大人辦差辛苦,這等貨色心里的小算盤若要悉數洞察,的確也是難為大人了。王爺最是寬宏大量,今日之事,大人不必太過憂慮。”
禮部侍郎擦擦額上冷汗,苦笑道:“有將軍這句話,下官今夜才算得以安枕了。”
章高旻抬眼一瞥賀蘭山,沒再多說什么,親自送了禮部侍郎出府。
馬車前,禮部侍郎收好名冊,對賀蘭山道:“賀蘭山吶,你可是交上好運了。”
其他人羨慕的眼神賀蘭山都不在意,他回頭望望攝政王府的朱紅大門,含淚一笑。
試婚當天
被選定為攝政王的試婚哥兒后,賀蘭山就不住在十六王府了。
禮部給他準備了一間小院兒,他拜別十六爺后就搬到了這里。禮部派人教習他一些房中之事,并給他調理身體,讓他養足精神。
大婚前五天,賀蘭山隨著十六爺的嫁妝一道被送入攝政王府。
這一切對于從前的賀蘭山來說,都是完全不敢肖想的。更何況,他現在居然還有了兩個隨從。
——洛小頭和寧興。
也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為,今早賀蘭山在小院兒里準備起行的時候,甫一出門就見這二人站在他的馬車兩旁,一個目光炯炯,一個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