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卷棘抿了抿唇,他意識到了對方露骨的厭惡以及話語間對伊克莉絲的維護,但他從沒有傷害過那個少女,少年沉思著,他永遠都不會傷害她。
對面的特級咒靈明顯不想聽他們的任何說辭,而他也不覺得自己有解釋給對方聽的必要。
“「不準動」!”
因為說出數次咒言,狗卷棘的喉嚨已經刺痛到不得不喝藥來維持聲音,他明顯感覺到每一次的呼吸都泛著血氣,恐怕已經撐不住再說幾次咒言。
越是往植物所在的方向走,伊克莉絲就越是感覺那股令人厭惡的惡臭越是濃烈,不過五分鐘后,她撥開遮擋視線的樹杈,看到了一片復古的建筑物,已經沒什么力氣的少女不得不扶著墻小息,她大口喘著氣,感覺自己隨時都會眩暈。
自己是不是有點沖動了,沒有托普在身邊她不應該就這樣莽撞沖過來的,更何況身體長期沒攝入食物,她現在喉嚨底都干涸的不行。
可是一想到狗卷棘或許會就此死去,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知道對方是否安全的心情,斑葉蘭被她更改過,只會抵抗致命傷,所以他絕對是處于危險當中,她絕不能接受那個少年的死亡。即使暴露了被他知道也沒關系,伊克莉絲垂著頭想,等她和托普匯合以后,如果有必要,就用植物抹去他的記憶……
可能他會不愿意,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伊克莉絲疲倦地跪坐在地上歇息,試圖讓自己的體力恢復一些再繼續前進,就在這時,她感覺到頭頂上方似乎出現了什么東西,巨大的陰影遮住了光亮,憑空冒出來的樹枝輕輕纏住了她的身體,將她向上帶去。
怎么回事,托普趕過來了?
就在伊克莉絲疑惑時,她被帶入高空的身體落入一個冰涼堅硬的懷抱里。
「椛,你怎么在這里?」花御溫柔又體貼的聲音響起,他撫弄了一下伊克莉絲的長發,用手指揉搓她的眼角,擦拭著她不小心沾到的臟東西,關心問道:「醒來之后你應該先休息。」
“我只是有點累了……”伊克莉絲慢吞吞說著,她甚至已經乏力到無法站直,但是花御身上有股她不喜歡的味道,讓她下意識想退離,“你為什么在這兒……”
「椛喜歡的人類在這里,而我想除去他,如果椛愿意在一旁觀看,我會很高興。」
她喜歡的,——人類?
伊克莉絲的表情凝固住,她緩緩望向一旁,看到了那個她思念許久的身影。
“棘……?”
“……一、椛?”
這是他第一次念出她的名字,那雙紫瞳里透出一點陌生的情緒,他的視線繞過她布滿血跡的衣服,少女此刻泛青的面頰表示著她情況極差,連嘴唇都是干澀蒼白的,他沒由來感到一陣擔心,剛想說些什么,卻看到伊克莉絲的眼瞳里升起霧氣,緩緩流下了眼淚。
伊克莉絲很少會哭,她沒有悲傷這種情緒,即使看過也不會模仿,一直不曾學會的感情里其中就有悲傷,而此刻一種她控制不住的巨大情愫環繞著她的精神,讓她忍不住開始流淚。
她曾和托普設想過很多次如果她的事暴露了該怎么辦,雖然有所隱瞞,她也從不在意將自己的一切對著狗卷棘和盤托出,他對她來說是最特別的,當然可以知道她的一切——但他不能在這種情況下知道她的秘密。
“花御,我明明說過的……別做讓我討厭的事。”她就那樣望著那個少年,視線落在他身上的傷痕以及嘴角未擦凈的血跡,眼里透出憤怒,她幾乎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說過的,我不準任何生物對棘出手——包括你!”
少女忽然抬起手,啪的一下甩過花御的側臉。那聲音清脆的讓人心驚,而她這個舉動令在場人都愣了一瞬,只是如此輕飄飄的攻擊并不會對花御造成什么損傷,他面色如常地站在原地,靜靜看著哭泣中的少女,溫柔撫摸著她的頭發。
「你是森林的孩子,不合適和人類在一起。」他輕聲重復著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我喜歡他啊,只喜歡他。”伊克莉絲搖著頭,她試圖將花御推離,“托普說的對……你不是我的同伴。”
「我感到很抱歉,椛,可是你被他迷惑了,現在無法做出正確的行為。」花御溫柔哄著她,就像平時那樣,「等我將他殺死,再鄭重的向你道歉,無論你希望我做什么,我都會達成。」
“花御,如果你敢那樣做,我會非常討厭你。”
「我以為椛和其他植物不同,結果到頭來,你也和大家一樣。」特級咒靈渾身散發著極度危險的氣息,一股伊克莉絲極度厭惡的味道從花御身上緩緩溢出,「沒關系,即使如此,我也非常的喜歡你,就像它們那樣。」
伊克莉絲已經不想再和花御繼續交談,她感覺自己的頭快要被那股味道刺激的炸開了,少女越發泛青的面色讓狗卷棘感到不安,無論怎樣,他也是一直喜歡著這個女孩,他可以不知道她的秘密,也可以等待她主動解釋,但他不想看到她如此痛苦悲傷的樣子。
伊克莉絲抬起頭,被淚水模糊了的視線里只有狗卷棘一個人的身影,她知道他的身后站著那位她幾次嘗試都沒能除去的“意外”,就像現在一樣,她抬起手指,不顧自己身體的異常,開始控制附近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