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熟睡后沒多久,從樹叢中漸漸走出一個人影,他的身上穿著和其他人一樣的標志性黑色校服,眼神像湖水般平靜沒有波動,望向少女時,卻帶著點點哀傷。
“……你又在草坪上睡著了,伊克莉絲。”順平蹲在她旁邊,低聲說著。
自從順平答應五條悟來高專念書后,原本他以為自己只是來到一間有點奇怪的宗教學校罷了,畢竟這所學校對外就是這樣宣稱的。但當他看到伊克莉絲也在時,順平完全無法阻止自己雀躍的內心,只不過他的情緒很快因為站在少女身邊的男生而冷卻下來。他知道那個人,在春日祭時他們曾打過照面,他們的親密無間凝視彼此的視線是他永遠也從少女身上無法獲得的。
他們是“朋友”,他們的關系會永遠被禁錮在這個層面。
而現在他看到金發少女脖子上再明顯不過的紅痕,那些痕跡比前一日他看過的更加嫣紅,女孩的身上溢出的甜香味幾乎讓他有些控制不住那股煩躁和焦慮,他想改變現況,卻依然懦弱的什么都做不到,即使躲在一旁偷偷的觀察,該發生的事依舊會發生。
如果當初和這個女孩不認識就好了,如果他們沒有進一步的往來就好了,如果那天夜里自己沒有救她就好了,如果她……不要給他那樣的機會、就好了。
只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順平深深嘆了口氣,他伸出手輕輕揉了一下伊克莉絲柔順的長發,它們絲滑微涼的手感像水流似的滑落指縫,他抿唇努力克制著情緒,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冷靜。
他不能再那樣做,這個女孩,喜歡的人不是他。這樣不是很好嗎,她不記得自己做過的壞事,他還能維持表面上的友情。
順平無意識將手伸向脖頸,被衣服擋住的脖子上掛有一條四葉草的項鏈,他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養成了攥緊那個掛墜的習慣,那種棱角分明的飾品會讓他煩躁的內心逐漸冷靜。
或許應該把她送回房間里去,在地上睡一晚上肯定會生病的吧……順平這樣想著,他彎下身,試圖將少女抱起來。
“「不準動」?!?/p>
耳后突然間想起一個陌生的少年聲音,他的身體瞬間僵在原地,手指發顫著無法動彈。
他的式神淀月瞬間憑空出現夜色中,將主人的身體完全護在觸手里。
順平聽著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面無表情地望著毫無知覺的少女,被五條悟介紹過校內情況的他此刻并沒有特別慌張,因為那個聲音的主人很快走到了他的面前。
其實狗卷棘也是因為今天略微有些過于興奮才一時半會兒沒有睡著的,他偶爾也會像這樣趴在窗臺靜靜望著夜空,享受這種寧靜的氛圍。但是今天不一樣,他喜歡的女孩子就睡在他一墻之隔的對面,更何況兩人不久前曾肌膚相親,這個認知難免讓他感覺體內像有團火似的在燒,他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稍稍平靜,結果人還沒在窗臺旁坐多久,就聽到隔壁推開窗戶的聲音。
他并沒有出聲叫伊克莉絲,甚至于狗卷棘很好奇她在這種深更半夜外出想要做什么,畢竟伏黑惠可是和他提起過伊克莉絲會裹得嚴嚴實實外出,更何況自己也曾撞到過一次。
但少女此次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附近的植物們被夜風吹響,發出沙沙聲,一根樹枝漸漸伸長到少女的窗口,將她從房間里卷了出去。
她果然是要外出嗎?狗卷棘抿了下嘴唇,他翻出一件深色的外套,像貓兒似的輕手輕腳跳出房間,跟了上去。
伊克莉絲并未發現自己身后跟著人,狗卷棘發現她漫無目的的在樹叢中穿梭了一會兒,根本沒有過于遠離宿舍,只是四處摸著樹木,時不時發出輕輕的笑聲。
她不會是在大半夜跑出來和這些植物說話吧……已經對她能和植物溝通這件事有了認知,狗卷棘還記得她家里的房間外也種了許多種類的花草灌木,看來以前自己確實想的太過簡單了……
不過這好像也不算什么大問題吧?硬要說,她不就是出來找人、啊,是找植物聊個天?
結果他就看到伊克莉絲找了個空地,干脆躺在地上睡起覺來,不過數秒便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她這個行為難免讓狗卷棘黑線了下,穿這么單薄還跑到外面睡覺,這樣做她不會生病嗎?而且跑到這種滿是植物的地方,如果沒記錯,當初伏黑惠去回收的特級咒物似乎也是在山上,所以這就是他們撞上的原因?他剛想上前,卻看到一個身影從黑暗中走出,蹲在少女身側,模模糊糊的好像在說什么。
狗卷棘知道那個少年是五條悟最近剛剛拉攏的,可對方和伊克莉絲是什么關系他卻一無所知,但看著那張帶著柔軟笑意的臉,以及少年輕撫她長發時的舉動,他頓時感覺到了一種與他相同的情緒。
這個男生……不會是暗戀伊克莉絲吧。
狗卷棘微微皺起眉,雖然他對伊克莉絲受歡迎這件事很有認知,但對方能追到咒術高專里還是挺少見的,更何況那個人還是五條悟親自招攬來,以后可是會和他們成為同伴。
基于這個原因,他不太想兩人起沖突,但狗卷棘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女朋友被別的男生摟在懷里,他干脆拉低衣領說出咒言,制止了順平的行為。